|杜丹 | 共生、转译与交互:探索媒介物的中介化( 三 )


毋庸置疑 , 人是自身所生存的生活世界的行动者(actor) , 根据媒介物的演化、节奏和替代而展开着交往 。 人类行动者具有实体性、多样性、移动性与流动性 , 身体是人媒介实践的主体 , 是生产和接收、传递和转换的装置(媒介) , 并具有“存储经验的能力”和“转换经验的手段”(麦克卢汉 , 1964/2011:79-80) 。 然而 , 在Latour(2005:46)看来 , 人类行动者只是一系列行动中的占位符(placeholder) , 人类行动者的身体还具有模糊性 , 当人采取行动时 , 从来都不清楚是谁在表演 , 以及表演了什么 , 因为舞台上演员的行动具有不确定性 , 人从不单独表演 , 人的表演通常联系着一系列的物件(如舞台、道具与灯光等) , 而且 , 人类行动者还常常会模糊“真实自我”和“社会角色”之间的区别 。 因此 , 人类行动者并非“一种纯粹而毫无疑问的行动源”(Latour,2005:46) , 其需要与非人类行动者结合 , 成为行动的共生体 。
因此 , 技术具身的行动者还包括与人的身体行动密切关联的各种技术物 。 在拉图尔看来 , 行动者网络既不是技术网络(如电力、火车、污水、互联网等) , 也不是格兰诺维特(Mark Granovetter)所说的 , 将人类代理人联系在一起的非正式的社会结构方式(如差异化的组织、市场和国家等) , 而是“行动串”(a string of actions) , 所有的参与者 , 包括人(actor)与非人(object) , 都是网络中的行动者和成熟的转译者(mediator) 。 其中 , “行动串中的每个点都是分支、事件或转换的新起点 , 而不是简单地传输效果”(Latour,2005:128) 。 因此 , 网络化的行动过程就是人与物交织状态下的彼此联结、流动与变化 , 社会行动被转移或授权给不同类型的行动者 , 这些行动者能够通过不同的行动模式、不同类型的物质性力量联结 , 并展开表演 。
|杜丹 | 共生、转译与交互:探索媒介物的中介化
本文插图
【|杜丹 | 共生、转译与交互:探索媒介物的中介化】

图2 格兰诺维特
拉图尔的上述观点丰富了我们对媒介物作为行动者的理解 , 启发我们将“身体-媒介物”共生体视为媒介具身的混合行动者 , 进而将人通过各种媒介物展开的传播实践界定为各种与交往、沟通相关的物质性力量的联结、交互与行动 。
首先 , 本文将目前人常用的媒介物分为有形(如手机、报纸、电视等)、无形(如Wi-Fi、电子信号、电磁波等)与之间(如空气显示屏[3]、平视显示器[4]等)三种类型 , 将“身体-媒介物”共生体的空间关系分为互嵌(如人使用各种智能可穿戴设备、交通工具、Wi-Fi等)、近程联结(如看报纸、电视、电影等)和远程联结(如连接无人机、卫星等) 。 进一步讲 , 大部分媒介物是有形的 , 对看电视和报纸的人来说 , 身体与有形的电视、报纸构成为近程联结的空间关系 , 中介化的媒介物固化了人的身体行动与活动范围;媒介物也是无形且无处不在的 , 人们通常不会有意识地感觉到 , 如人可以在Wi-Fi覆盖的区域接入互联网 , 通过电磁波进行无线通信 。 媒介物的有形与无形意味着:技术总是以一种预设、授权且背景化的方式在影响人的具身化实践 , 无形或无处不在的媒介物尤其增强了技术的透明度与人媒介具身时的移动性 , 而且 , 随着通信信号越来越好 , 远距离传播效率越来越高 , 人们越发依赖各种无形的媒介物 。
其次 , 媒介物的应用存在“上手”(readiness-to-hand)与“在手”(presence-at-hand)[5]两种状态 。 “上手”是指:身体与媒介物相融 , 媒介物成为人身体的一部分 , 变得“退出”(withdrawal)、透明或“延伸” , 如人戴着Google眼镜体验虚拟现实等;“在手”则是指当媒介物被展示或放在商店中销售、修理时 , 它们与身体分离 , 成为被注视的客体对象或技术物 。 在人的媒介实践中 , 媒介物始终处于“上手”与“在手”之间 , “上手”意味着下一刻的“在手” , 而“在手”也可能使人的具身化实践重新开始 。 总的来说 , 无论有形或无形 , 互嵌、近程或远程 , 媒介具身的行动者体现为媒介物的上手 , 媒介物“上手”时的“退出”或“延伸”是人的具身化实践持续进行的必要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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