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读]死者不会缺席任何一场人世间的悲喜剧 | 单读( 六 )


[单读]死者不会缺席任何一场人世间的悲喜剧 | 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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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电影《乡愁》
单读:你写《中国在梁庄》也是偶然?
梁鸿:对 , 写《中国在梁庄》就是个意外 , 但后来写《出梁庄记》是有规划的 。 包括再后来写《神圣家族》里面那十二个人物 , 也是因为金宇澄老师约稿 。 写完《中国在梁庄》后 , 我感觉热情还没发挥完 , 他一约稿 , 有些想法、有些人物又突然被勾起来 , 就写起来了 。 《四象》也一样 , 我在后记里也写了 , 我一开始没想到要写它 , 但那一刹那的灵感 , 实在太让我感到兴奋了 , 那时也没想到写这部小说会那么艰难 。
单读:但再艰难 , 你都写下来了 。 看来你一旦开始写作 , 就是全心投入 , 而且非把把它拿下不可的 。
梁鸿:我一旦开始写就很专注 , 就会全身心围绕着它 。 但我写作速度比较慢 。 一般一天写不到一千字 , 也就上午写五百字 , 下午写五百字那样一个节奏 。
单读:这部小说语言节奏把握得不错 , 我比较喜欢其中亦庄亦谐的部分 , 读到有些地方 , 能读出一些摇曳生姿的感觉 。 相比你之前的《神圣家族》和《梁光正的光》 , 这部小说单从语言角度看 , 也是更小说化 , 更成熟了 。
梁鸿:怎么说呢 , 这部小说 , 我是挺在乎语言的 。 我自己也最喜欢亦庄亦谐的部分 。 写《中国在梁庄》 , 写非虚构 , 因为有文体的限制 , 还有立场、状态的影响 , 我完全是用另外一种笔调 , 虽然也做一些修改 , 但总得说来写得比较正吧 , 这样亦庄亦谐的东西就发挥不出来 , 但这部小说适合 , 所以我写的时候特别激动 。 我就觉得墓地几个人喃喃自语 , 这个场景真是特别好 , 让我写作的空间特别大 。 因为墓地里的人嘛 , 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 是什么都限制不了的 。
“直到苔藓封住我们的嘴唇”
单读:既然限制不了人物说什么 , 倒真是应该有个稳定的结构把他们给框定起来 , 要不小说叙述会不着边际 。 说实话 , 这个结构我一开始读是有点难 , 但好在也不是无迹可寻 。 比如你在题记里引用艾米莉·狄金森的诗《为美而死》 , 就透露了一些信息 。 你是一开始写这部小说 , 就受这首诗的启发?还是在写的过程中 , 想到她的诗适合用做题记?
梁鸿:我一开始写的时候 , 没想到引用这句诗 。 但我以前就读过这首诗 , 我写的过程中就觉得“隔着坟墓 , 喋喋低语”这句简直是说给我听的 , 这部小说里写的就是死去的人一直想说 , 他们一直说说说 , “直到苔藓封住我们的嘴唇” 。 这首诗我是摘的这一部分做题记 , 其实还有前一部分 , 后一部分 , 主要写爱的表达 。 这首诗我是特别喜欢 。
单读:你引用的这几句翻译挺好 , 是谁翻译的?
梁鸿:不是袁可嘉翻译 。 应该有好几个人翻译过这个诗 。 我最喜欢这个版本 。 这个翻译非常简洁 , 你感觉有一点点矛盾 , 意象特别美 , 非常好 。
单读:对 , 外国诗歌翻译很关键 , 要翻译不好真是把好诗给糟蹋了 , 还误导读者 。 你想来对诗歌有研究 , 引用诗歌也恰如其分 。 《出梁庄记》里 , 你就摘引了捷克诗人塞弗尔特《故乡之歌》里的诗句 , 放在那里面 , 还真是挺贴切的 。
梁鸿:我喜欢读诗歌 , 早些年读过拜伦、雪莱的诗 , 还有古希腊诗人维吉尔的《变形记》 , 我也挺喜欢 , 我喜欢那种语言形态 。 虽然不会写 , 但到现在 , 读诗也还是我的业余爱好 。 像里尔克、奥登的诗 , 我记不住 , 但我会反复读 。 我觉得 , 诗歌是暗含了某种语言的秘密的 , 如果你要让你的小说 , 或者你写的非虚构文本 , 蕴含更复杂的意味 , 并且让你的语言更有密度 , 更有质感 , 那么诗歌是一个非常好的学习途径 。
单读:你在小说里让韩孝先“朗读”里尔克的《秋日》 , 倒算得是“奇思妙想” , 我想未必有很多作家会用上这样的“招数” 。 我从手机上读么 , 也没见你做说明 , 要是没读过这首诗 , 有些读者没准真以为这是韩孝先随口说出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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