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栋的铁道旅行|河内的铁道旅行：一条网红铁路，一座钢架大桥( 二 )
Hanoi Train Street
【齐栋的铁道旅行|河内的铁道旅行：一条网红铁路，一座钢架大桥】网红铁路在成为网红铁路前 ， 乃至现在 ， 其首要作用并不是吸引游客 ， 而是完成铁路客运的基本功能——跑火车 。 与世界强国的铁路相比 ， 越南铁路不但落后 ， 且发展迟滞 。 全境没有电气化铁路线 ， 均为原始的单线铁路 ， 无论上行还是下行列车 ， 都要踩在唯一一条铁道线上 。 这条网红铁路 ， 正是河内火车站和龙编火车站之间的一段 。 火车从一座座密不透风的老建筑中挤出来时 ， 司机分分钟都有可能成为一名杀人犯 ， 却不用害怕被关进监狱 。 最逼仄的地方 ， 火车和围墙之间甚至容纳不下一个胖子 。
四年前 ， 我在误打误撞之中 ， 不经意地发现了这条贯穿城区的铁路 。 彼时还没有绚烂多彩的涂鸦 ， 更没有火车风情的咖啡馆和杂货店 。 有的只是在躺椅上睡觉的大叔 ， 家门口洗菜的大妈 ， 和扑鼻而来的臭鱼烂虾味 。 铁道像一根吸管 ， 我被自己的好奇心 ， 一口吸进这个隐秘的世界 。 人们在铁路旁生活了一辈子 ， 脸上的表情平静自然 ， 看不见情感的流露 。 想必在钢铁怪兽日复一日的惊扰声中 ， 他们早已学会了如何用沉默来回答 。 台湾有条平溪铁路 ， 当火车驶入十分老街时 ， 游客伸手就能摘下一件当地居民挂在晾衣架上的衣服 。 我只在侯孝贤电影《南国再见 ， 南国》中见过这样的画面 ， 从未料想河内竟然也有一番同样的场景 。 而且就“亲民”程度而言 ， 这里还要更胜一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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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这里属于越南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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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属于咖啡馆和外国游客
我期待那个神奇的时刻：晾衣架上的衣服被匆匆取下来 ， 铁道旁纳凉的椅子搬了进去 ， 商铺收起遮阳伞 ， 洗菜大妈一脸惊慌地躲到家里……不是杀来三千城管 ， 而是遇上一列火车 。 但守候多时 ， 也没能听到一声清脆的柴油机车风笛声 ， 倒是目睹了一出血腥的“杀戮”：一个越南老妇人叼着一根烟 ， 手提一只倒霉的老母鸡 ， 刀往脖子轻轻一抹 ， 那血哗啦哗啦地往铁路路基上涌 ， 染红了一堆小石头 。 我感到有几分生理上的不适 ， 还不如身旁的一只橘猫淡定 。 它一脸麻木地骑在轨道上 ， 摆出一幅司空见惯的神情 。
今天的这条铁路 ， 火得像越南战争时燃烧的爆破筒 。 游客多得令人猖獗 ， 使这里的鸡也跟着遭殃：四年前的老太太杀鸡 ， 也许只为给孙子炖口汤 。 四年后的今天 ， 数以千万的新奥尔良烤鸡、韩式香辣酱炸鸡、日式烤鸡串和四川藤椒鸡 ， 成为游客歇脚时的盘中餐 。 到底是哪个带货惊人的INS网红 ， 还是无孔不入的旅行指南出卖了这里？我感到一头雾水 。 甚至就连谷歌地图也将它记录在册：Hanoi Train Street ， 一个非官方的名字 。
无论如何 ， 网红铁路的事实已无法改变 。 你必须和全世界最爱跟风的游客挤在一起 ， 为一个铁道旁的咖啡桌明争暗斗 。 对不起 ， 我又要和鸡过不去了 。 不知何故 ， 游客们站在铁道上拍摄美照时 ， 似乎总在不经意间抬起一条腿 ， 做出“金鸡独立”的姿势 。 也许 ， 与这条铁路蕴含着鸡的基因密切相关 ， 毕竟它曾被鸡血浇灌过 。 更有一个穿黑衣服的欧美女子 ， 干脆玩起了倒立 。 于是当我坐在二楼的阳台喝起椰汁时 ， 竟能清楚地看见她鞋底上粘着的一块口香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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