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人笔法,裹锋与绞转相同( 五 )


那么“扌厌 、押、钩、格、抵”又与这个形象比喻的执笔法有什么关系呢?孙晓云认为,用“双苞”的经典执笔法左转,“笔杆就从拇指的上节根部转至顶端,必由食指中节使力,令笔杆稍向左倾,此时的掌心稍朝下,呈扌厌 笛状 , 故为扌厌”;如右转,则:“笔杆从拇指的顶端转至上指节根部、拇指使力压,故为压;此时掌心稍朝上 , 笔杆稍向右倾,因拇指呈画押状,故又为押”;“钩 , 无疑是令中指向下,钩起时,无名指与小指朝上,便为格”;“抵”,则是抵销的意思 。也就是说,扌厌 、押是指“双苞”经典执笔法的左右横向转笔 , 钩格则是纵向的上下来回,转笔到尽头,必然往回转笔,这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的用笔,正是作用相反的一对矛盾 。这种“双苞”执笔的办法,最适合转笔与对笔管的控制,而古来已有的“永字八法”,欧阳询的“三十六法”、李煜的“七字法”等等,都不过是大同小异,各人根据自己的经验与体会归纳出一整套用笔的办法,但中心只有一个,即是论述转笔的技巧与办法 。所以所谓的“笔法” , 即是“以右手经典执笔法有规律地来回转动毛笔,令笔画纵横自如的方法” 。(孙晓云《书法有法》)简单地说,用这种办法写出来的字才叫“书法”,而这种写字的办法就被称之为“笔法” 。
可是 , 这种写字转笔的办法,究竟优势在什么地方?这是我们在后面需要讨论的 。
可以做一个小实验,用转笔与不转笔的方法来写字 。显然,用不转笔的办法写字,字还没写完 , 笔锋不是开叉就是扁下去,需要不停地去整理笔锋;而用转笔的办法写字,笔锋始终裹在其中,可以连续不间断地写很多字 。
转笔的好处之一是减少舔笔锋的次数,提高工作效率 。
今天的生活状态已经很少能见到古人的影子 。我们倒是常常看到日本人、韩国人的有些生活起居,实际上,他们的很多生活习惯保留了中国古人的习惯 。比如坐吧,日本人、韩国人就是中国古人的席地而坐,两膝着地,脚掌朝上,屁股落在脚踝上 。我们现在所习惯的垂足坐姿,实际上是胡床、胡榻、胡椅引进后才慢慢演变而来的 。
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伏案工作在古代 , 几乎是很少有的 。我们熟知的关云长夜读兵书,实际上是一手握书简,一手捋胡须,几案基本上不是读书的凭藉 。那么写字也是不是这个样子呢?这让我们想到用毛笔蘸釉料画碗的工匠,他们一例是左手持碗 , 右手执笔,很迅捷便利地完成工作 。礼失求诸野,说不定工匠的操作办法里隐藏了古人用笔的玄机 。
事实正是如此 。
孙晓云在一次偶然的阅读中,看到一张关于西晋永宁二年的青釉双坐书写瓷俑的文物图片,这在实物上印证了我们猜测的正确性 。这件文物在1985年于长沙出土 , “两俑对坐,中间为一长方形几,上面放置着砚台、笔与笔架 。一俑似乎捧几块板 , 这样的板明显是牍 。古时的牍为薄木板所做,一尺左右,故为尺牍 。另一俑侧左手持一尺牍 , 右手执笔作书写状 。”好了 , 这件文物功莫大耶,它不仅真实再现了西晋人的书写姿势,也证实了几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并不做书写时肘、腕的支撑与依托 , 同时还证明了,中国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是在手臂、手腕没有任何凭藉的基础上进行书写工作的 。
那么,这种姿势与转笔又有什么联系呢?
如果你到博物馆看到过真正的竹简,我想会有不少人会为那书写在一厘米见方的小竹简上流畅的文字击节称赏 , 甚至震撼 。那些书写在如此窄小的竹简上的字,字字顺滑 , 笔笔流畅,没有一丝毫的迟滞与颤抖 。可以想见 , 这些文字的书写,正是前面提到的那个西晋陶俑的书写姿势 。
可以做个实验,用不转笔与转笔的方式按照陶俑所显示的“席地而坐”来进行文字的书写 。可以很清楚的知道答案 , 不转笔书写且用这种姿势,既不能保证文字线条的流畅 , 又费力费事影响工作效率 , 用转笔的办法来进行操作,情况则大不相同,五指共执,捻转有得,使笔锋的力铺展分散,既很顺意地控制了笔画的粗细 , 又比较轻松的使笔画圆转光滑,并且便捷快速 , 不影响效率 。
转笔的好处之二,即是在“席地而坐”的书写姿势下 , 可以比较快捷地写出笔画光滑匀称的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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