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报|童末:有意义的写作是在对生命之敌的不断辨认中完成的( 二 )
采访人员:
《穿越尘雾的中途》被编排在小说集的中间位置 , 关于一个写作者的焦虑 , 这种焦虑在我阅读《中等火焰》时也有所感受 , 主角对于“作家”的身份与外部环境之间的不适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这样形容) 。 同时 , 这篇文本是互文性的文本 , 作家“我”和小说中的由纪子似乎都面对着被干扰后的选择 , 但最终就像小说篇名 , 她们“穿透尘雾”了 。
童末:
谢谢分享你的理解 。 但我在拟这个题目时 , 着重在了“中途” , 而非是否穿越 。 由纪子以为获得的顿悟 , 最后其实仍是虚假的 , 她必须重新开始 。 我让小说结束在了重新开始的时刻 , 也可以说是由纪子失败的时刻 , 但对写下由纪子故事的“我”来说 , “我”此刻又重新投入了写作 , 已无所谓成功或失败 。
本文插图
采访人员:
而小竹与“她”之间的辩驳 , 争吵 , 也暗含了一个关于什么是“好小说”以及写作的意义的讨论 。
童末:
这两个问题太大了 。 我可以给你一个漂亮的回答 , 那或许也是真实的 , 但很可能不是我的 。 写作者不是靠谈来厘清这些的 。 她/他要用一种内在的行动来实践和验证 , 这个不断进行中的行动就是写作本身 。 我只能说 , 我希望这个行动贯穿我的人生 。
采访人员:
如果延伸至现实层面 , 它是否跟你自身的创作状态有关?是否你也对于曾确信的“自我”产生过怀疑?
童末:
印成书后我自己没有再看这篇小说 , 我已经忘记了小说中那场争辩的细节 。 如果它能让读者身上的类似经历显明一些 , 也就挺好的 。 小说中的“我”面对的危机 , 不再是我现在面对的 , 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
采访人员:
从早期作品到最近的《新大陆》《全蚀》 , 你的视野似乎转为更为现代化的议题和更广阔的生命经验 , 这有可能是写作“成熟”的某种标志吗?是否有些原因促成了这样的转向呢?
童末:
这个问题在我之前的一个对谈中也回应过 。 总是要就“你的写作成熟的标志”做出回应还蛮疲惫的 , 我就不再展开了 。 不过还是感谢你的提问 , 注意到了我的这批作品的变化 。
不过 , 这个问题也逼迫我们反思何为“写作成熟的标志” 。 有的作家在中晚期反而会再次进入一种“不成熟” , 破坏自己之前写作中建立起的东西 。 所以“成熟期”这个概念 , 用来理解作家和文学 , 可能并不是一个好的判断 。
采访人员:
你有人类学的学科背景 , 在做田野调查的过程中 , 不知道是否有遇到一些印象深刻的人或事 , 而他们成为了你小说的灵感 , 触发了创作?
童末:
人类学在国内从边缘学科变成热门新知已经好几年了 , 但好像大部分时候也只是给媒体贡献了点儿谈资 , 很少触及到这门学科的内核 , 比如其政治潜能 , 比如它的方法论发明之初内在的权利不对等 , 和对它的反思 。
我很乐意在一个更专业的语境中聊这些 , 而不是将“人类学”作为一个标签贴在我的写作者身份上 , 更不想主动把我的这部分经验特异化 。 问人类学和写作的关系、做田野和写作的关系 , 其中总免不了一种不自觉的预设 , 即某种专门的、独特的经历才能确保好小说 , 写作者好像也成了一种奇闻异事的采集者 。 这当然是很荒谬的 。
文学创作并不是简单的对外部事件的反应;写作大部分时候是很枯燥的、综合性的劳作 。 福克纳那句关于“灵感”的著名回答一直很真实:“对于灵感我一无所知 , 因为我都不知道灵感是什么——我听说过它 , 但从未亲眼所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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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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