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时空#【边疆时空】刘洁 | 昭君和亲文学景观的双重呈现——以昭君村、昭君墓、昭君庙为例( 二 )


与其他时代相比 , 清代咏昭君村的诗作数量最多 , 也最耐人寻味 。 清代诗人或翻山越岭 , 探古访幽 , 或吟咏相继 , 以古伤今:“雾髻烟鬟几叠山 , 明妃村在此山间”(孙五嘉《明妃村》) , “荒村寂寞枕江斜 , 云是明妃旧时家”(乌拉灵寿《昭君村》) 。 面对昭君村的青山绿水 , 古迹遗址 , 诗人们抚今追昔 , 感慨万千:“荆门草色几经春 , 十里江花尚锦茵 。 试问蛾眉山上月 , 当年曾见汉宫人(《贾三近《明妃村》》)” , “山村寥落径通斜 , 传说明妃旧有家 。 想见当年钟毓处 , 江干孤月照晴沙”(修仁《昭君村》》) 。 诗人们或感慨月圆月缺 , 时光流逝 , 江花春草依旧 , 独不见昭君其人 , 一种物是人非之感横跨古今;或以貌似平淡的语言出之 , 实则难掩诗人心头的怅惘与苦涩:寂寞的山乡 , 传说的旧宅 , 当年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 , 唯有千古不变的一轮孤月依旧高悬 。 于是诗人们将这种怀古的复杂心绪融入诗行:“红颜兔颖描难肖 , 青冢龙沙怨未伸 。 世代屡移遗迹在 , 琵琶休拨暮江滨”(李专《昭君村》) , 由此可见 , 代昭君抒悲申怨也成为清代咏昭君村不可或缺的内容 。
生时频有梦 , 死后香魂归 。 昭君当年无论是闭锁汉宫 , 还是身处大漠 , 故乡都成为她魂牵梦绕、插翅难回的地方 。 古代诗人在回顾历史、追忆昭君时 , 才清晰地意识到“梦”与“魂”对昭君的重要 , 于是清代咏昭君村的诗作有不少围绕昭君的“梦”与“魂”而展开:“薄雨匀山黛 , 村容上晓妆 。 昭君浣纱处 , 溪水至今香 。 波镜秋磨月 , 岩花晓破霜 。 紫台应有梦 , 归佩绕郎当”(陶澍《昭君村》);“万里和戎不可论 , 家园回首降荆门 。 琵琶马上关山月 , 梦到香溪第几村”(李星沅《昭君村》) 。 诗人们视通千里 , 思接古今 , 无论是汉宫中的良家子 , 还是异域中的宁胡阏氏 , 昭君都是乡梦遥远 , 有家难回 。 直到她完成国之重托、葬身青冢 , 她的香魂才得以自由地返回故乡 , “峡云江月凄清里 , 应有芳魂返故巢”(林紱《明妃村》);“和亲人去洗甲兵 , 巾帼当为一时重 。 香溪清水走荆门 , 玉虚洞口空归魂”(徐志鼎《明妃村》) 。 每每思及昭君的魂归故里 , 诗人心头那种跨越时空、贯通古今的悲哀便不可遏止:“汉宫遗恨不堪论 , 故里流传迹尚存 。 玉质销沉埋紫塞 , 香魂归去近黄昏 。 空余易水闻哀咽 , 难觅湘篁记泪痕 。 落日停车凭吊处 , 长堤衰柳绕荒村”(陈元龙《昭君故里》);“溪流流不尽 , 万古故乡情 。 环佩魂空返 , 琵琶恨莫平 。 烟凝村树暗 , 月涌镜台明 。 谁道关山远 , 年年青草生”(王绍钰《香溪明妃村》) 。 遥想残阳晚照的荒村 , 面对斑驳陆离的古址遗迹 , 诗人们只有以酒酹奠 , 以诗抒悲 , 寄托哀思 , 表达心迹:“荒山余故里 , 过客醊清酡”(恒庆《昭君村》) , “琵琶远嫁灵均放 , 词客年年吊秭归”(姚莹《秭归(昭君村屈原宅皆在归州北)》) 。 从文学地理学的角度看 , 峡谷荒村、江滨旧宅 , 香溪浣纱处、千年的孤月 , 写入诗中都成为昭君村的文学景观 。 这些景观或大或小 , 或远或近 , 既反映出昭君曾经的生活印记 , 又表现出历代诗人咏昭君的思想感情、价值观念和审美趣味 , 昭君村的人文内涵也由此得到丰富 。
(二)民众讴歌昭君之乡
与古代文人游历昭君村、发思古幽情不同 , 作为昭君的出生和成长地 , 宝坪村有关昭君的传说播于众口 , 比比皆是 。 “传说是一个社会群体对某一历史事件或历史人物的公共记忆 。 ”在代代相继、口耳相传的集体记忆中 , 昭君是当地百姓的自豪和骄傲 , 是他们宁静和谐生活的保护神 。
据说原来烟墩坪(即宝坪村)穷山恶水 , 人烟稀少 , 可自从昭君出生之后 , 这里变得山绿水清 , 树茂花开 , 一派生机勃勃 , 人都说这是昭君带来的福气(《宝坪村的由来》) 。 昭君的父母为她修建了望月楼 , 昭君在楼上读书作画 , 弹琴歌舞 , 刺绣梳妆 。 至今人们说起昔日的望月楼还如数家珍:“宅前百步 , 有一个石头垒砌的方形台子 , 周围长满了石磙子粗的大柏树 。 台子面对碧蓝碧蓝的香溪河 , 背靠云缠雾绕的王字岩、稀荒垭;站在台子上朝前远望 , 正好与十里外的妃台山遥遥相对 。 ”更重要的是 , 在望月楼的遗址上 , “千百年来 , 每逢中秋佳节 , 皓月当空 , 宝坪村里的男女老少就聚集在这里 , 抬头望明月 , 低头吊明妃 。 ”望月楼早已成为村民们怀念昭君、讲述昭君故事的最佳场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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