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访谈 |《再见或遗忘》:在真实与虚幻之间( 二 )
“这疲惫的火车 , 终于爬上了/最后一个陡坡……弯曲的铁轨 , 因为滚烫而变得柔软/再往前就是西岗子/到黑河 , 这是必经的一站/也是当年的一个兄弟被赶下火车的地方/余下的路程 , 他没有钱买票/就沿着铁轨一路向北/途中他遇见了孤独的野狼/与星子对弈的狐狸 , 盗墓人两手空空/挥舞着看不见的人影//(《无边的寂静和空旷》)” 。 所谓“实境” , 是直接呈现的特定艺术形象 , 是看到的;所谓“虚境” , 是经过改写后的笔中虚境 , 是人心的:“人知无笔墨处为虚 , 不知实处亦不离虚 。 ”当代人的精神生活都面对某种困境 , 精神转变和成长是缓慢的 , 跟不上现实的脚步 , 我们不小心 , 或已经成为被丢下的人 。 “以追光刻心之笔 , 写尽天地情怀” , 在时间的回声中 , 刻画当代的脉跳 , 中国水墨中的简以救俗 , 深以补淡 。 笔简意浓 , 也造就了我的诗歌的节奏 , 深浅和浓淡 , 还有时间与空间互换 , 真实与虚幻共生的恍惚感 。
姜超:
认真检视你二十年的写作 , 从直抒胸臆到抒写生命经验 , 你完成了一次次转身 , 不断地进入事物的本质和生活的深处 , 从肉体感受到精神共振 , 你不断地沉下去 , 诗歌中的生命经验越来越丰富了 。 请谈一谈 , 你是如何完成这一历程的 , 换言之 , 你是如何萃取和提炼意象与经验 , 进行生命抒写的 。
赵亚东:
苏珊·桑塔格说本雅明是总带有“一种深刻的忧郁”的人 。 这种气质贯穿了本雅明一生的作品 。 敏感、孤僻 , 表面沉静而内心有隐秘的激情 , 文字中时时透露出伤感的宿命色彩 。 宿命是很难躲避的 。 我不敢和本雅明相提并论 。 但是 , 我懂得自己:敏感、脆弱 , 外在长相很“喧嚣” , 内心却很孤僻和寂寥 。 反观自己坎坷的生命经历 , 我是一个永远不会倒下去的人:坚韧 , 执着 , 黑白分明 , 善恶分明 , 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 , 我可能会比别人遇到更多的磨难和劫数 。 但是 , 时至今日 , 我并不忐忑 , 正直的人是没有恐惧的 。 我少小离家 , 最开始到城市里收破烂、打零工 , 这些你都见证了 , 我们还曾一起在我的破烂堆里谈诗喝酒 。 后来 , 我成为采访人员、主编 , 生活境遇变得复杂了 , 面对的人和事也多了 。 在这个过程中 , 一定是从直接的情感抒写进入到生命经验的写作 。 我始终相信里尔克先生说的那句话:诗是经验 。 诗是忍耐孤独 , 苦心营造 , 强调回忆和经验的作用 , 将诗歌审美界定在理性过滤和心理回流阶段 , 而不是刹那间灵感火花闪现和激情爆发 。 诗既不是“经验” , 也不是“经验外”而是属于“经验” 。 里尔克的话我始终铭记在心 。 现在的诗歌写作很多是没有生命的 , 也没有生命经验的萃取与提炼 , 大多是词语的游戏 。 任何时代 , 诗人都应该是生命在场者 , 深知万物一体 , 否则不过是语言的游戏 。 从我个人来说 , 肉身体验和深入骨髓的切肤之痛 , 一直在我的诗歌里起作用 , 苦难玉成了诗篇 。 肉身感受转化成精神触觉 , 随物赋形 。 我的所有关于诗歌的经验 , 都来自生命体验 , 来自个体生命与万物的共振 。 换言之 , 我是我 , 也不是我 。 我写自己的感受 , 经验 , 其实也是别人的 , 甚至是草木、飞鸟 , 山之思 , 水之念……好像说得有点不谦虚了 , 至少这是我的目标和梦想——我写诗 , 也是与自然对话 , 倾听万物的过程 。
“原来的人在哪儿/他守着最初的时间 , 老旧的马蹄声/某一个深秋 , 澄碧的星空/慢慢降临到此世//今天我们所经历的一切/烟草 , 废弃的楼宇/慌不择路的骏马隐身成一张白纸/正被原来的人注视/他斜叼着遥远世纪的烟卷儿/落魄而又骄傲 , 并不急于拆穿/我们今天的生活(《原来的人》)” 。 最初的时间是什么样的时间?我们一直被刻画 , 被篡改 , 最终陷入孤独与虚无 。 生命体验是随肉身和精神所处的环境变化的 , 诗歌经验来自生命体验 , 这中间又有一个转化问题 。 诗歌的技术是手艺 , 手艺就与心性有关 。 面对同样的事物 , 每个诗人获得的经验不同 , 我想大多是心性与根性的不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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