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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记者在郊外接头“验货” 暗访致命减肥药黑市

澎湃新闻采访人员 秦山 实习生 景文 梓萍
夜里8点多 ， 河南新郑市一个荒芜的村道上 。 一名40来岁身型壮硕的平头矮个男子神色紧张 ， 环顾四周没看到人影后 ， 从坑洼不平的土路边草丛中拎出一个蛇皮袋 。 打开后 ， 袋中套着的透明塑料袋里包着一堆白色粉末 。
“这是给你准备的10公斤货 。 ”平头男用手机手电筒照着粉末 ， 催促采访人员验货 。

深夜，记者在郊外接头“验货” 暗访致命减肥药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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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郑州的西布曲明原料卖家唐顺给采访人员的样品 ， 送检后显示西布曲明含量为8.12x10? μg/g 。
曾经的减肥药“神药”西布曲明因会产生不可逆伤害 ， 严重者会导致死亡 ， 2010年 ， 我国已明令禁止生产、销售和使用西布曲明制剂及原料药 。 然而由于其成本低廉、减肥效果被传“有效” ， 西布曲明依旧“黑市”暗涌 ， 被不法分子添加在一些减肥产品中 。
今年5月上旬开始 ， 澎湃新闻采访人员历时一个月时间 ， 先后在河南郑州市、新郑市、山东菏泽市曹县、河南周口市太康县等地暗访发现 ， 在西布曲明“黑市”中 ， 卖家通常按照国产、进口两类 ， 分别以6000元/公斤和8000元/公斤左右价格 ， 将原料批量卖给一些制售减肥产品的加工商 。 购得西布曲明后 ， 加工商则制售各类声称具有突出减肥效果的胶囊、糖果、咖啡、奶昔等产品 ， 卖给下游代理商分销 。
6月中旬 ， 澎湃新闻向权威检测机构送检了暗访中从贩卖者处获得的四个样品 ， 均检出了高纯度西布曲明成分；另外从三个网络上售卖的减肥成品中也检出了西布曲明成分 。
“最近查得严 ， 做事小心点”
“直接可以吃 ， 让你试嘛 。 ”唐顺见采访人员迟迟不验货 ， 以为质疑质量不行 ， 言语间流露着焦急 ， 示意采访人员打开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疑似西布曲明粉末 ， 蘸一点尝尝 。
5月17日晚7点 ， 在郑州市管城区一家商城路旁 ， 唐顺和另外两个同伙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旁 ， 见四下无人 ， 便带着采访人员上车验货 。
唐顺用“供应优质原料”的昵称活跃在多个QQ群 ， 在超2000名成员的“医药原料药（西地那非）”QQ群中 ， 他不时发布“现货供应、进口货源 ， 减肥原料X布曲明”字样的消息 ， 称“可面交、可试样” ， 但必须现金交易 ，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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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平台存在疑似销售西布曲明原料的社群 。
和采访人员的当面交易现场 ， 唐顺称他的西布曲明是印度走私货 ， 每天只需摄入20毫克就能保证效果 。 他解释称 ， 起初告诉采访人员货来自非洲是为了测试懂不懂货 。 他自称也有纯度不行的国产货 ， 每天需要摄入35毫克 ， 价格也便宜 。
唐顺称 ， 他所卖的原料都销售给制作减肥糖果、咖啡、胶囊、冲剂等成品的加工商 ， 不会给倒卖西布曲明的“二道贩子”供货 ， 让采访人员放心购买 。
“我们一个大老板因为郭某某案子被抓了 。 ”唐顺和采访人员接头时显得极为谨慎 ， 除了套问采访人员身份 ， 还让两名同伙时刻盯着周边的行车和行人 。 他称 ， 郭某某案让这个圈子草木皆兵 ， 他们最近在想办法把手头的700多公斤西布曲明卖出去 。
唐顺口中的“郭某某案”指的是2021年4月上海警方破获的一起案件 ， 抓获了涉嫌生产、销售有毒有害减肥产品的嫌疑人曾某某、周某某、郭某某等75人 ， 其中包括“网红”郭某某 。 经查 ， 该团伙制作的减肥产品里就添加了违禁物质“西布曲明” 。
“700多公斤 ， 这么多？”采访人员表示惊讶 。
“这还多吗？”唐顺称 ， 出完存货他们就暂停半年到一年 ， 等风头过去再说 。
与唐顺接头完一个多小时后 ， 在新郑市与郑州市交界处的新郑市富源路“华邦仓库”附近 ， 采访人员被王军山和他的另一名同伙带着摸黑走到大路一旁的村道上 。 夜幕完全笼罩着周遭 ， 走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 ， 通过远处公路上不时闪过的汽车灯光可以看到王军山紧张的神色 。 他边走边询问采访人员一些行话 ， 担心被“钓鱼” 。
在距离公路100多米远的土路旁 ， 王军山从草丛拿出一个蛇皮袋 ， 解开封口 ， 露出一个装有白色粉末的透明塑料袋 。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这摊粉末 ， 称是给采访人员备的10公斤西布曲明 ， 催促快点验货 。 与此同时 ， 他的一个同伙在一旁不说话 ， 盯着来路上的动向 。 “最近查得严 ， 做事小心点 。 ”王军山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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