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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绿雨如丝 编辑|淑为 图片|均来自网络
如果说,京剧是端在天空的美人,那么,家乡的秧歌就是坠入凡间的村姑;如果说,京剧是阳春白雪,那么,家乡的秧歌就是乡里巴人;如果说,京剧是国色天香的红牡丹,那么,家乡的秧歌就是质朴率性的野玫瑰。
“家住儿在太谷,住沙(儿就)河,北汪村搭起了台台台台唱秧歌,咱姐妹走一(儿就)回,又怕老天爷下的来(下的来,指下雨),耳听得南山上,响了一声忽忽忽雷(忽雷,指雷声)……”每当听到这首飘荡在家乡上空的《看秧歌》,就被它明丽欢快的曲调,蕴意丰盈的唱词所感染。更被民间艺人富含泥土气息的方言,气沉丹田的吐纳,口出莲花的盛开所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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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如春梦,旧痕依稀。随着那绝妙的音律,深情的演唱,如数家珍的大量秧歌剧目,真实的秧歌演员艺名,如春蚕吐丝,铺展开来,眼前仿若徐徐打开一幅几百年前,农耕时代,民风淳朴,社会安宁的生活场景,描绘出太谷秧歌盛极一时的影迹。
这种粗旷激越的生命之音,仿若清丽明快的鸽哨,在秋日的蓝天回荡。循其音迹,让我的目光折返于逝去的时光隧道,流连于广袤无垠的原野,徘徊于柴草烟火的日常起居,注目于秧歌萌芽的宋元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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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贾平凹所言:“山川不同,便风俗区别,风俗区别,便戏剧存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八百里秦川,孕育出大喊大叫的秦腔。而以南山为主脉,黄河之流的乌马河、象峪河等大小九条时令河入家乡而过,集平川、丘陵、山地于一体的太谷县,山 青水秀,天空湛蓝,白云飘荡,空气清新。疾飞的鸟雀,田径的野花,肥沃的土壤,给生于斯长于斯的生灵,安静详和,惬意舒适的感觉。汲取就知回报,获取就要馈赠,一代代躬耕农田,向黄土地索取的庄稼人,婉转的鸟鸣,叮咚的清泉,惠风的和畅,植物拔节的“啪啪”之声,马“叫”、牛“哞”、羊“咩”的生命之音,这一切在他们耳中,就是大地母亲咚咚的心跳,脉搏汩汩流畅的鼓点……这些来自原野的天籁之音,让这些土豆般憨厚,靠玉米高粱裹腹,扶犁握锄的双手,穿泥过潭的脚掌,吆牛喝马的声线之人,催化出玉米根须般蓬松旺盛的思维,他们试图用声音的律动,稀释日暮荷锄携尘归的重负,用质朴的表达,放飞大苦中的大乐,心灵的感悟。于是宋元时期,搭建了秧歌生长的温床。从此,秧歌萌芽于民间,以小调形式哼唱,如春天的野玫瑰,蠢蠢欲动,举出星星点点的花骨朵,掩映于一枝枝带刺的枝条上。
小调,是太谷秧歌的雏形,粗糙是太谷秧歌的质地。秧歌,如春天的草籽,入土发芽,野蛮生长,那青葱的野花,身躯上结满阳光,泛着晶莹的光亮。即使是土拉吧唧的语言表达,黄土掉渣的演唱腔调,插科打诨甚至带点庸俗的随意唱词,简单的结构,简单的旋律,却多角度反映出那个时代农村的劳动生活。可以说,太谷秧歌,是本土人民平凡生活的表征,是一切社会场景留在嘴上的影子。一片土地,不能没有自己的个性,没有自己的灵魂。太谷秧歌,方言土语,不能不说是太谷本土的胎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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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谷秧歌,虽然如一个风情未解的少女,一副纯真古朴的模样。但明清时期,已渐渐成长,不再满足于小调形式。特别是晋商的发迹,带动了文化交流,太谷秧歌,这朵野玫瑰,汲取到各种民间音乐精华,仿若吸收了高效的复合肥,无论从乐器伴奏,还是歌舞结合,都较之前有了提升,衍变为踩街秧歌。这种形式,具有很强的生命力,持续一百多年。亦歌亦舞的《打花鼓》,是那个时期的代表,“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洪武,十年倒有九年荒(锣鼓介入:呛得隆冬呛)。大户人家卖骡马,小户人家卖儿郎,花鼓夫妻没得卖,身背花鼓走四方(锣鼓介入:呛得隆冬呛)……”不难想象,高吭的秧歌声,锣鼓的节奏声,飘荡在静悄悄的田野,回旋于热闹的街市,容其声中,苦涩的唱腔,却表现出爱恨交织的美来,既让观众产生共鸣之美,也熨平了歌者心中愁苦的皱纹。因而,连粗陋的现实生活,也变得圆润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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