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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自行车的故事

凤凰自行车的故事文/王建1977年是粉碎“四人帮”后的第一年 ， 3月10日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揭开拨乱反正序幕 。 4月10日邓小平给中央写信 ， 提出反对“两个凡是” 。 5月 ， 母亲已经分别多年的表哥从上海来到青岛看望我姥姥 。母亲的表哥是我姥姥二姐的儿子 ， 解放战争时期从烟台跟着解放大军南下 ， 后来留在了上海 ， 七十年代在上海的一个四五百人的企业当厂长 ， 应该说混的很不错 。 他说 ， 这么多年没和姥姥及表弟表妹见面是因为工作忙 ， 1977年他快六十了 ， 再过几年就要退休 ， 所以趁着这次休假到青岛来探亲访友 。母亲的表哥我叫大表舅 ， 有这么一个在上海当官的大表舅 ， 我很自豪 。大表舅在拜会了姥姥后接着到我家吃饭 ， 一个原因是姥姥家房子小我家房子大 ， 另一个原因是我家的经济条件已经根本好转 ， 接待客人不会像困难时期那样捉襟见肘 。大表舅在上海生活多年 ， 口音还是烟台话 ， 性格爽朗热情 ， 笑起来声音很大 。 大表舅与母亲在里屋聊着他们小时候的故事 ， 我在外屋忙着烹炸煎炒 。饭做好后 ， 由于我父亲在外地工作 ， 我作为长子可以上桌陪客喝酒 。 我给大表舅斟上“栈桥白酒” ， 大表舅直呼好喝好喝 ， 比上海的白酒劲大 ， 过瘾 。我喝点酒后特别能聊 ， 和大表舅神聊 ， 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青岛的“大金鹿”自行车供应紧张 ， 一张自行车票听说能卖个五六十块钱 ， 更别提买上海产的凤凰自行车了 。 大表舅听我说完后 ， 问我：“你想买凤凰牌自行车？”我回答说太想买了 。 大表舅说：“那我想办法在上海给你弄辆 。 ”我听了大表舅的话很兴奋 ， 站起来给他敬酒 ， 大表舅一口干了；我坐下后怕大表舅喝酒说话不算数 ， 就和母亲说先把钱给大表舅 ， 大表舅笑了 ， 说：“小事一桩 ， 小事一桩 ， 等买了车以后再给钱” 。大表舅回上海不到一个月就给我母亲寄来了一封信 ， 信中说自行车买到了 ， 让我几月几号到上海跑青岛的客船去找某某提自行车 。 我把信看了好几遍 ， 深感大表舅说话算数掷地有声 ， 深感大表舅这个官不是白当的 。 大表舅在信中提到把钱寄给他的钱数 ， 我一看比在青岛买的凤凰自行车贵七八块钱 ， 我记得当时凤凰18自行车的价格是一百七十多 ， 怎么大表舅让寄一百八十多？母亲不知道凤凰自行车的价格 ， 我问母亲这多要的七八块钱 ， 是不是大表舅加的运费？母亲说 ， 恁大表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 他找人捎自行车绝对不会要运费的 。 你是看小说看多了 ， 恁大表舅绝对不会像《高老头》那样贪财吝啬 。到了约定时间我到上海船去提车 ， 拿到车后就觉得这辆凤凰牌自行车重量轻 ， 骑回家后我撕下车架的包装纸 ， 发现这是一辆凤凰17型锰钢自行车 ， 车的电镀部分有特殊的光亮 ， 车的牛皮座两边压着“凤凰牌”花纹 ， 总之这是一辆非常棒的新型凤凰自行车 ， 比凤凰18上了一个档次 ， 怪不得比凤凰18贵七八块钱！我还怀疑大表舅要运费钱 ， 真是少见多怪 ，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骑着凤凰17到了单位 ， 立刻引起了同事们的羡慕 ， 我介绍说这是锰钢的 ， 凤凰17 ， 车的重量轻 ， 同事们纷纷上来掂了掂 ， 都说真的很轻 。 同事中有一个买了凤凰18 ， 当时很“展样” ， 天天把自行车擦的明光锃亮 。 当他把凤凰18和我的凤凰17摆在一起 ， 立刻就相形见绌 ， 区别就像已婚妇女与妙龄少女 。 同事们都赞叹我真有办法真有门路 ， 我不无得意地说 ， 没什么 ， 有位亲戚在上海当官 。骑上这辆凤凰17 ， 我也添了心事 ， 不管到哪里去玩 ， 自行车必须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 有位结了婚的同事说我“看”自行车比“看”自己的老婆还上心 ， 我那时还没有老婆 ， 当时觉得还是老婆重要 ， 自行车不重要 。 话虽这样说 ， 反正是到家后我要把自行车扛上三楼放在外屋 ， 放在三楼的走廊我都不放心 ， 怕一不留神被小偷顺手牵羊 。 那时候偷自行车的故事很多 ， 据说某人到他朋友家玩 ， 朋友家房子小 ， 放不下一辆自行车 ， 只能在朋友家门口侧身坐着看着自行车前轮 ， 等玩完后他出门一看大吃一惊 ， 原来自行车的后轮被人卸走了 。1979年 ， 我父亲终于获得平反 ， 原职原薪回原单位 。 父亲单位离家较远 ， 就托大表舅再给买辆凤凰自行车 ， 指名要买凤凰17 。 等自行车捎来后一看 ， 是辆凤凰18 ， 大表舅说凤凰17已经不好买 。 父亲当时的年纪已经是五十六了 ， 说他上下班自行车要扛上扛下 ， 等我弟弟下班帮着扛 ， 又怕放在楼下被偷 ， 凤凰18重 ， 要换我的凤凰17 。 我一看 ， 父亲要换我的凤凰17 ， 可能因为我绘声绘色地描绘凤凰17如何如何轻便 ， 把自己描绘进去了 。 再一个 ， 父亲的命令理解的要执行 ， 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 在执行中加以理解 ， 只好和他换了 。 我骑上凤凰18 ， 也没觉得怎么差 ， 父亲的凤凰18毕竟是辆新车 ， 而凤凰17我已经骑了两年多了 ， 不能再以已婚妇女与妙龄少女相比较 。1983年父亲退休 ， 我们又进行了自行车交换 ， 凤凰17又回到我身边 。 父亲埋怨我不爱惜他的凤凰18 ， 骑得邋里邋遢的 ， 看他把我的凤凰17保护的多好 ， 我一看我的凤凰17确实像当年我刚换给父亲那样 ， 父亲每天都要擦自行车 ， 确实比我爱惜 。 我粗粗拉拉的习惯 ， 到现在也没改多少 。1983年年末的一天 ， 北风呼啸 ， 我到朋友家去办事 ， 看到马路上行人稀少 ， 就很大意地把凤凰17锁好后放在墙边 ， 没有扛上楼 。 等我下楼一看 ， 我的凤凰17已经不翼而飞 ， 凤凰自行车的故事只好到此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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