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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倒流七十年深度解析 时光倒流七十年( 二 )


熟悉你以往作品的读者会意识到，你的作品穷尽了上海的地理空，几乎是一部上海的传记 。而一刀千言的空辐射更是波澜壮阔:上海、旧金山、纽约、大西洋城、扬州、哈尔滨、鄂伦春 。如果算上小说中次要人物的产地，有新疆、云南、山东、香港、台湾省、德州、越南、苏俄、爱沙尼亚、波多黎各……那么，显然，对小说技术有更高的要求 。能谈谈你为什么做这样的尝试吗？
王安忆:我不敢用“地理空”这个词，就像我不敢叫它“历史”一样 。小说里的空是虚拟的，所以人和事都要有舞台！现实主义不得不借用真实的地名 。“矩阵”借用了科学定律 。神话可以为真实性开脱，但需要创造自己的逻辑 。比如《红楼梦》里，真与假没有区别，这是过去和未来的人们决定的 。希腊神仍然有血统 。上海是我生活和成长的地方 。自然是最可用的 。短暂停留后，听到的是最难听的话 。我更相信在现场，生活会根据需求创造自己的样子 。80年代去过重庆，晨曦中走下朝天门码头 。有无数的步骤，灯光和哨声呜咽 。可惜没有好的故事与之搭配，却在一本名为《蜀道难》的小说中作为背景 。我没去过北大荒，但这三个字我从小就很熟悉 。50年代有邻居被划为右派，全家都去了 。电影里无尽的播种和收获都在那里 。知青下乡戴红花，唱歌，桦树皮回信 。小说里的鄂伦春族人没机会见面，但一直想让人物去个宽敞的地方，不然长得太憋屈了 。后来据说《收获》的美编最喜欢这一段，她很得意 。所以小说的地域其实是由人物来定义的 。能找到现成的就很幸运了 。如果找不到，可以在纸上杜撰一个，但杜撰一个形象更好 。
在这部小说中，有三个唐人街——旧金山、曼哈顿和法拉盛 。为什么最看重冲水，说它是“假子宫里诞生的真实生命”？就像你一次又一次俯瞰上海，这次你站在纽约地铁7号线上俯瞰这座城市 。纽约和上海相比怎么样？小说中的人物和叙述者说出的那些判断是你自己的吗:“纽约人其实是野蛮人”，“纽约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法拉盛的生存原则是“成本最小化”；美国人“大多不眨眼”、“有些人疯了”、“不相信命运，只相信人力”；“美国这个地方水土太丰富了”，“力气很大”，什么都“肥壮” 。
王安忆:这和前一个问题是联系在一起的 。冲水本身就有一种虚拟性 。我不是搞城市研究的，所以不能从历史和社会的角度来看待这些空 。我考虑的是是否符合小说的需求 。在某种程度上，移民聚集地具有飞地的性质，更不要说境外了 。上世纪80年代末，我去上海劳改局下属的白毛岭农场采访 。地处皖南，却是小上海 。大人小孩都说上海话，我亲戚都是上海人 。大小三线也是，飞地上海 。飞地的故事总是有点传奇色彩 。张爱玲喜欢写在上海或香港的侨民 。虽然没有围城，但也逐渐形成了一个小社会 。近的在远方，远的在近的 。真的很像那句关于地上的人和天上的星星的歌词 。很拥挤，很疏远 。我不敢评判族群的性格和表达方式，这应该留给社会学家去研究 。还是那句话，小说从个人出发，切不可当真 。一个移民对土地的看法受到自身经历的限制，说不上对错，这反映了他自身的处境和经历 。说美国水土肥，多半是因为它来自一个土壤肥力枯竭的地方；说美国人没眼色，多半是出于世故的人类社会；宿命论者会以强烈的行动对生活感到惊讶，等等 。小说是在假设的事实中递进，最后完成使命，使命也是假设的 。
与“匿名”不同，思辨多以自由间接引语的方式实现，你的哲学表达在“一刀千言”中有了新的形式——对话 。人物讲存在与意识，现象与本质；对话本身类似于“禅式交合”，往往表现为“前言不搭后语”、“一件事从一件事拖到另一件事”、“问答绕圈子”、“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充满了“戏剧性” 。况且“勤劳的人在和你说话”就像小说里的密语 。能说说这部小说里的对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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