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含谈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林艺含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自出版以来一直畅销于两岸三地,贴在书本上的标签——"真人真事"、"性侵"、"美女作家"、"漂亮满级分宝贝"等等标签都是最能挑动读者阅读神经、猎奇心理的,而作者林奕含在创作完成三个月后便上吊自杀更是使得对这本书的讨论甚嚣尘上,摒弃一切猎奇的目光来阅读该书,实际上就是开启一封林奕含留给这个世界的遗嘱 。至于该如何评价该书,扉页上硕大的"改编自真人真事"让人无从下笔,谈不上评价,只能说说感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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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压抑、痛苦与柔情交织《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讲述了热爱文学的花季少女房思琪从13岁到18岁一直受到补习班老师李国华的性侵,最终精神崩溃的故事 。"性侵"或者说"诱奸"的故事在文学世界里并不新奇,纳博科夫的《洛丽塔》、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等名篇中皆有涉及,但林奕含在采访时曾多次强调与其说是"这是一个关于女孩子被诱奸或者被强暴的故事",不如改编成"这是一个女孩子爱上诱奸犯的故事",她说"思琪注定走向毁灭且不可回头正是因为她心中充满了柔情,她有欲望、有爱,甚至到最后她心中还有性"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故事看似简单,"诱奸"二字足以概括,但实际上却很复杂 。
其基调仍然是李国华的禽兽行为带给思琪如地狱一般的黑暗和痛苦,李国华为了满足自己的禽兽之欲——他在与狼师们聚会是曾说"我喜欢与她们谈恋爱……她们让我的中年重焕生机",他不断地对辅导班的女学生下手,想象自己是一个帝王,有女生为他而自杀时他不是愧疚而是自豪,他认为那是对他的赞美,他享受一个又一个女生带给他的永生感 。当李国华看到弱小美丽而又极度自尊精致如搪瓷娃娃一样的思琪时,他找到了绝佳的狩猎对象,李国华将思琪的脸颊形容为明黄色,那是帝王的颜色,就像他收集的后宫终于有了"皇后",思琪成了待宰的羔羊,他强行闯入思琪的洛丽塔之岛,用一把尖刀杀死了房思琪,将她永远禁锢在十三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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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缺少性教育、社会的恶言恶语、自我的极度自尊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住了房思琪,让她不敢吐露这一切,自我麻痹成为李国华欲望的禁脔,"他硬插进来,而我为此道歉"是思琪对这一切的概括 。从小良好的家庭教育、对文学的热爱与熏陶让思琪的内心充满着柔情与善意,正因为她深深地热爱文学,伊纹靠文学来作她的精神导师,但李国华却用文学当作狩猎的工具,她信任可以背杜诗的人,她相信可以完整背下《长恨歌》的人,文学为李国华的禽兽行为穿上了精美的外衣,在李国华杀死房思琪的时候,她所热爱的文学做了帮凶 。正因为有文学这样一个巨大隐喻在,使得这个"诱奸"故事并不同于一般的故事,甚至带上了一点"爱"的成分,但说"爱"又不是正常的"爱",因此这个故事格外复杂 。李国华披上"思无邪"的诗教外衣,用各种诗词歌赋说着迷人的情话时,整个中华文化都站在了他背后为他撑腰,思琪不仅是被迷惑了,更是被震慑了 。她一边视自己为"馊掉的橙子汁和浓汤,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一边对自我进行催眠,告诉自己要爱上老师,爱就可以做一切事,这实际上是文学告诉她的,是那些文学人物,是胡兰成和张爱玲、鲁迅和许广平、沈从文和张兆和、阿伯拉和哀绿绮思、海德格和汉娜鄂兰、蔡元培和周峻告诉她的 。正如林奕含说质问地"为什么文人可以背叛这个浩浩汤汤超过五千年的语境和传统",房思琪的文学理想也在李国华的侵犯中一天天崩塌,李国华编织着"曹衣带水、吴带当风"这样美丽的情话中迷惑着思琪,他用着最美丽的语言做着最肮脏的事情,文学是否装饰了他行为的合理性?文学究竟是真实还是巧言令色?林奕含没有想明白,房思琪也没有想明白 。李国华的禽兽行为让思琪死在了十三岁,更是阻断她从一个书呆子转变为一个读书人,再从读书人转变为知识分子的道路,思琪死在了她还没有完全弄清文学和现实的时候,李国华用文学做了绝佳的武器 。房思琪精神上的痛苦让她开始抽离,她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来审视着一切,李国华对她进行侵犯时她经常灵魂抽离肉体,她对李国华捅破自己的童年感到迷茫和痛苦,她的柔情与善意以及对文学的热爱让她不是憎恨李国华,而是一直折磨自己,她在深夜中哭泣,在行走在街头时无意识地想要自杀,最终在痛苦的精神折磨中疯掉,美丽的思琪破碎一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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