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玲娜贝儿的第一次翻车:让“内胆”成了今年最恐怖的新词( 二 )


不管是玲娜贝儿还是她的家族前辈星黛露,本质上讲,都是一件摆放在迪士尼的装置艺术 。
米奇和唐老鸭不需要塑造人设,因为他们只有按照本身的人设进行还原就足够了 。但玲娜贝儿不同,她没有故事,她的故事就是正在发生的一切 。

迪士尼|玲娜贝儿的第一次翻车:让“内胆”成了今年最恐怖的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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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正面连接”的一篇《和玲娜贝儿做同事》报道出圈之后,大多数人才第一次知道,迪士尼工作人员的薪资可能还没有海底捞服务员高 。
尤其是扮演玲娜贝儿这样的特殊工种,身高必须控制在1米5左右,穿着15斤重的服装,还要保持饱满热情的情绪 。所有正面角色都是不能生气的,就算是唐老鸭,生气了也得圆回来 。提供这样的服务,月薪可能只有6000左右 。
演员不摘头套,是保卫童话世界最重要的护城河 。扮演雪莉玫的演员在中暑之后,愣是戴着头套被工作人员抬下去 。
摘掉头套的严重性,相当于告诉小朋友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圣诞老人一样,在号称“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的迪士尼,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
木子童曾经去看过一场沉浸式戏剧,里面的演员远没有迪士尼玩偶演员的体力付出,甚至演得也不怎么样,但月收入却高达3-4万 。这样的对比,让木子童有些心酸 。
“这就是几年前我们说的,富士康工人买不起富士康的产品 。其实这是一个普遍存在的现象,它不仅仅属于玲娜贝儿 。工业化时代到来,人和生产资料分离,导致劳动者的收益与价值只能由雇主来决定,对被剥夺生产资料的劳动者来说,肯定是不合理的”,渣渣郡是如此解读美国大厂打工人玲娜贝儿的 。
想要拉低一个人的用工成本,那就给他赋予更宏大的意义——
带上迪士尼的滤镜,扮演玩偶就不再是单纯的服务性工作,而是参与了庞大的童话宇宙的构建 。这种虚幻的责任感,在迪士尼被称作 preserve magic(守护魔法) 。
当然,魔法和梦想也有明码实价 。前几天,玲娜贝儿与星黛露共同现身,给一位小朋友过生日,据说她们的出场费半个小时1.2万 。
但出场费有多少能进到“内胆”的口袋里?我们都不知道 。
在日本二次元文化中,玩偶演员或是虚拟角色的真人演员也可以被称为“中之人” 。
《黑镜》有一集就讲过一个关于“中之人”的故事 。一只蓝色的熊,靠着犀利话术和卡通形象走红,最后甚至要竞选议员 。扮演蓝熊的“中之人”也飘了,他天真地认为蓝熊的形象离开自己就不能继续下去 。
结果光速打脸,蓝熊换了一个“中之人”,人气仍然火热 。
但木子童告诉我,现实也许并没有《黑镜》拍得那么乐观 。“中之人”如果不能让观众满意,很有可能会被群起而攻之 。
日本的Vtuber、被称作“虚拟主播界皇帝”的绊爱(キズナアイ)就经历过相似的争议过程 。粉丝们因为不满意后续的几位中之人,进行了大规模抵制的活动,要求“初号爱”中之人回归 。
这样的场面,和玲娜贝儿的内胆事件,遥相呼应 。

迪士尼|玲娜贝儿的第一次翻车:让“内胆”成了今年最恐怖的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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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演员被称作“中之人”,起码还算正视了他们作为“人”的身份 。
直到中之人的称谓降格为“内胆”,我们才发现,如今的互联网语境下,一切都在不可避免的幼态化 。
火神山工地上的挖掘机,被叫做“呕泥酱”,被赋予了人的情感和动机;反过来,有血有肉的演员,被称为没感情的物体“内胆” 。
万物都可以拟人,但人一定要物化 。
物化普通的劳动个体,就像一场语言能力与理解能力的退化 。人们似乎丧失了理解一件复杂事物的能力,只有把一件事、一群人都简化为一个理解门槛很低的“物件”,才能更好地代入自己的感情 。
这种幼态思维,仿佛是在刻意忽略世间万物本身具有的复杂性 。
而“内胆”这个词出现,更让人细思极恐 。它能上热搜,能给大众如此强烈的共鸣,一定是因为它“说对了什么” 。
曾经我们自嘲螺丝钉、干电池、韭菜,现在我们自嘲“你我皆内胆”,还引申出了“安徽是上海的内胆,河北是北京的内胆,你我都是互联网大厂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内胆”这样的名言 。个体越来越矮小,变成了一粒轻飘飘的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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