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父亲走后,老家再也没有我的家,我变成了故土的陌生人

_本文原题是父亲走后 , 老家再也没有我的家 , 我变成了故土的陌生人
冰川思享号特约撰稿 | 张弘
01 2020年8月16日18点 , 我再一次站在湖北云梦县城父母之前的住宅门前 。
我拿出钥匙 , 拧动旋钮 , 门应声而开 。
屋子里空无一人 , 一阵霉味扑鼻 。
我走到客厅 , 放下沉重的双肩包 , 熟悉的室内布局映入眼帘 。
我打开了屋子南北的窗户 , 打开了水闸 , 气阀和电源开关 , 然后在饭桌前坐下 。
一阵裂心的伤痛突然侵袭而来 , 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
我强行忍住 , 告诉弟弟和妹妹 , 我已经到了 。
然后 , 拍了一张客厅的照片 , 一张人工湖的风景照发到我们兄妹四人的微信群里 。
小妹稍晚告诉我 , 她看到照片和我的留言后 , 嚎啕大哭了一场 。
爸爸已经去世9个月了 , 母亲现在到了安徽大妹那里 。
现在 , 这个房子空了四个月 , 弟弟已经在委托房产中介出售 。
02 如果不是大姑妈突然去世 , 我这次也不会匆忙赶回这里 。
因为新冠肺炎 , 今年1月到4月 , 我带着女儿、儿子和小妹 , 和母亲一起在这里受困三个月 。
这里的房子视野开阔 , 客厅和主卧南边的人工湖风景秀美 , 但这三个月的封城和特别管制时期却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

母亲|父亲走后,老家再也没有我的家,我变成了故土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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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房屋里一眼可见云梦县城风景秀美的人工湖(作者供图)
我是前一天晚上(8月15日)23点多接到弟弟的电话 , 这才知道大姑妈刚刚去世 。
弟弟一家三口在贵州 , 回老家不便 , 因此请我回老家奔丧 。
我给大姑妈家的大表哥打了电话 , 他告诉我17日出葬 。
我对他说 , 我明天就赶回来 。
打完电话后 , 我让儿子帮我预定了北京西到汉口的高铁 , 以及汉口到云梦东站的火车票 , 然后赶回了云梦 。
我试了试煤气 , 准备晚上洗澡 。
然后清洗了水壶 , 烧了一壶开水 , 又把它放凉 。
一路颠簸 , 我没吃多少东西 , 于是坐在饭桌前吃了带回的煮花生 , 喝了两盒牛奶 , 然后锁好门 , 到曲阳河边跳绳——这是我坚持了8年多的运动 。
03 父亲活着的时候 , 我们在云梦有两个家 。 一个在隔蒲镇建设村张家坡 , 一个在县城 。
张家坡的两层楼房是父亲1991年盖的 。 从上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 , 已经放弃教书和文学创作的父亲就和母亲开始做各种小生意 , 后来到武昌大东门菜场卖菜 , 存下了一些血汗钱 , 盖起了两层楼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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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云梦县隔蒲镇建设村张家坡的家 , 瓷砖是后来贴的(作者供图)
在大集体的时候 , 由于“剪刀差” , 父母挣到的工分不足以养活我和弟弟及两个妹妹 。 每年分红(村里年终结算)的时候 , 我家总是亏欠 。
有的社员就说风凉话 , 说自己替别人养孩子 。 心高气傲的爸爸也只能隐忍不语 。
分田到户之后 , 父母再也不用受这种气了 。 但是 , 种田只能糊嘴 , 一年到头没有余钱 , 于是他们就开始做小生意 。
我记得 , 他们从隔蒲收鸡蛋到武汉去卖 , 爸爸告诉我 , 很多人围着抢购 , 有一些人不给钱就拿着鸡蛋走了 。
然后 , 父母从武汉带回香烟、布鞋等商品在农村贩卖 。
有人曾经对我说 , 我妈卖的布鞋很便宜 , 但是没穿几天就破了 。
那时香烟专卖 , 有时 , 他们从武汉带回的香烟在火车上被“查货”的人查抄 , 于是血本无归 。
04 正因于此 , 1991年房子建好之后 , 父母在家里管客 , 在村里人羡慕的眼光和恭维中 , 很是风光了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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