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报|陈思安:在小说里,将真相倾斜说出 | 访谈( 三 )


现在回顾 , 我很高兴自己写出了《森林里的七个夜晚》这篇小说 , 在自己的理念之外撬开了这条缝隙 。 它仍然危险 , 但它同时也在提醒我一件事 。 理念固然重要 , 但也需要保持奋不顾身投入自己的赤诚 。
文学报|陈思安:在小说里,将真相倾斜说出 | 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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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人员:你在近日的一个访谈里说 , 希望自己能以创作去勇敢地回答、回应一些问题 。 这些问题是什么呢?你又要如何找寻它们的落脚处?这里包含着一种意思 , 你认为小说以及你同时在写作的诗歌、戏剧 , 仍然能回答问题吗?
陈思安:我当然是相信在当下 , 在现有环境下 , 小说、诗歌、戏剧仍然是能够提出、并回应问题的 , 这也是我保持创作的其中一部分动力和原因 。 但究竟有多少人依然相信这一点 , 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 做到了什么程度 , 创作的传播力和接受度等等 , 这些大概是文学批评关心的因素 , 并不构成创作是否仍然具备这一功能的内在因素 。
在创作的每个阶段 , 我都带着不同的问题 。 有些时候是自问自答 , 也有些时候是捕捉我观察到的来自他人的问题 。 有些问题非常具体 , 比如处于某种特定境遇中的某个特定的人会在面对某种分界时做出怎样的抉择 , 比如某个具体事件对陷入其中的人的影响 。 有些问题相对概念化 , 比如具象的舞台和肢体如何表现抽象的诗意 , 比如边缘状态中的人如何在世界中寻找自己的位置 , 比如人到底有没有能力进行真正的改变 。
我带着这些问题进入创作 , 努力将具体的问题向外扩散 , 将概念的问题化入到细微 , 最终按照我对每个问题的理解程度将它们落实为作品 。 在每一部作品中 , 不管它的形式是什么 , 都部分地回应了我的疑惑 , 或带来新的问题 , 我可以在未来继续靠近它 。 在我个人的创作图谱中 , 缺乏问题意识的创作是空洞的 , 我希望自己不要仅仅为了写而写 。
采访人员:于是涉及到一个你应该早已被问及多次的问题 , 跨文本写作 。 这倒不是一个多么复杂的问题 , 你的小说写作应该是有一些戏剧写作的影响 。 然而 , 我倒有一点臆测 , 如果说你小说中的节奏、结构、空间、色彩与戏剧相关 , 毋宁说 , 这和你的精神内核更为相关 , 是你的某种气质贯穿在整体写作中 。
陈思安:这个问题确实谈得挺多 , 但还从来没有人把它跟我的精神内核联系在一起 。 毕竟精神性的东西 , 包括个人气质 , 不像某种创作形态那样具象 , 更难以被讨论 , 也更靠近创作的神秘性 。 我确实有自己相对偏爱的创作方向和方式 , 但我认为它们也在不断改变着 , 有时缓慢调整有时大幅裂变 , 持续抖动在趋向完成的未完成之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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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人员:回到开头那个问题 。 这个话题的深层指向 , 大约是一种这样的逻辑:当下的青年写作不能说完全 , 但其中有这样一种倾向 , 对于故事性的强调 。 这倒不是说 , 你的小说故事性不显或者说其他青年写作者不注重写作技巧 , 但你的小说技术大约是最表层的一种特征 , 这让你的小说清晰可辨 。 我好奇的是 , 你如何看待这之间的一些问题:故事性趋向是否存在、青年写作的同质化与异质性?更进一步的 , 你如何定义自己在青年写作中的位置?
陈思安:我想写作上的同质化不是对故事性的强调和趋同导致的 , 而是精神世界的萎缩和同质化导致的 。 问题从来就不在故事性或技术上 , 这两者都是最表层的选择 。 历史上还真是非常少见当下这样一种局面 , 那么多不敢不去成功的“青年” , 那么多不愿跟主流审美不一样的“青年” 。 当然也有不少人的选择似乎是无意识的 , 是顺其自然的选择 , 但这可能更吓人 。 那代表社会意识层面上对于“青年性”的集体无意识已经彻底转向了 。 其实这也不是我们独有的问题 , 世界范围内都存在这种转向 。 当然这么说不代表我已经在相反方向上做得很好 , 我只是会时常警醒自己去注意和思考这些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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