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阿根的鸿鹄之志
北京联盟_本文原题：阿根的鸿鹄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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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春序 （曾任万马股份董事长 。 爱好写作、摄影 ， 现为自由职业者 。 ）
阿根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 。
三四年前一个冬日的下午 ， 我去一个叫高山的小村走亲戚 ， 在村口半山腰盘山公路的转弯处 ， 遇见了阿根 。 他正居高临下地挥动双臂 ， 嘴里大声吆喝着 ， 想让山坡上的羊群改变一下觅食的路径 。 山谷空寂 ， 长久地回响着他的吆喝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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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不见 ， 他短发灰白 ， 皮肤黑红发亮 ， 一件深色夹袄不系一粒钮扣 ， 袒露结实的肌肉 。 夹袄外一根绳索系着一个刀壳 ， 一把柴刀插在后背 。 彼此打过招呼 ， 寒暄交流了几句 ， 我继续赶路 ， 但他挥舞的双手让我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场景———应该是初中毕业考试 ， 考的是数学 ， 马上要到交试卷的时间了 ， 我对着最后一道几何题已十多分钟了 ， 还是一筹莫展 。 这时 ， 看到开着的教室门外站着从其它考场提前交卷的阿根 ， 他朝我使劲地比划着双手 ， 那模样酷似飞机进港时的领航员打着旗语 。 看我没有领会 ， 他更是着急 ， 大有要冲进教室的冲动 ， 结果被监考老师厉声轰走 。 我一出教室 ， 阿根上前拉住我说 ， 我估计你最后一题做不出 ， 我的手势是叫你在图的左边加一条延伸的辅助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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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 ， 我不懂他的手语 ， 但现在 ， 他的羊也许会懂 。
其实 ， 当我想起阿根的时候 ， 除了这件往事之外 ， 我同时想起了他的眼神 。 他的眼睛不是黑白特别分明的那种 ， 他常常是直直地盯着你 ， 充满了一种独特的内容：疑问 。 是的 ， 深深的疑问 。
也许他自己也没有明确地意识到 ， 在我看来 ， 他的这份疑问不是针对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的 ， 这种疑问是他对周边世界的看法 。
我们一起读了三年初中 ， 毕业后 ， 我们各奔东西 ， 我去读了师范 ， 而他读了一年高中 ， 就弃学回家了 。 我与他见面的次数不算少 ， 特别是我回到老家中学教书的那几年 ， 他早上会用自行车拉着从市场贩来的肉食蔬菜糕点小吃在校门内外叫卖 ， 下午一般会在校门口摆上一个煤瓶炉做蛋卷卖 。 他一点也没有觉得做小商贩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 总是老远就大声地与我打招呼 。 我常常一边白吃着他给我的油条与麻球 ， 一边听他讲今后的规划：我现在的资金还欠缺 ， 想通过这些小生意积累后 ， 再做更大些的事业 ， 比方说做养殖业、商业……说着说着 ， 他总会停下手头的活 ， 看着远处的田地山岭走神良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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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到了他的用词 ， 是“资金”而不是钱 ， 是“事业”而不是行当 ， 是“养殖业”而不是养猪羊 ， 是“商业”而不是做生意 。 他的用词让他高远的心气外泄无遗 。 他对未来永远保持着乐观的信心———每次跟他聊天（准确地说不是聊天 ， 是他在诉说我在倾听）之后 ， “鸿鹄之志”这个词总会在我脑袋里挥之不去 。
记得读初二时 ， 我们的教室在二楼 。 一天的晩自修课间 ， 我们几个开了他一个大玩笑 ， 起哄说了些他想跟某某女同学好之类怪话 ， 这似乎是当时顶级的让人脸红难堪的恶作剧了 。 不知是秘密被揭开让他觉得羞辱 ， 还是我们张冠李戴说错了对象让他觉得恼恨 ， 反正阿根噌地一下爬出了窗户 ， 两手攀着窗沿的外侧 ， 整个身体悬在外面 ， 威吓我们说 ， 你们再说我就跳下去 。 这可是在二楼 ， 我们有些吓懵了 ， 好在当时的班长情商高知深浅 ， 在阿根悬挂了十多分钟后硬把他拉进教室 。 不然那天时间一长他的手劲一旦耗尽 ， 我们必定闯下大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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