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图」新锐·创作谈 | 美丽突然发生(宋阿曼)( 二 )


我近期常为记忆感到忧虑 。 第一次感觉到备忘的紧迫 。 无论是个人记忆还是公共记忆 , 都在时间内完成其必然的消退;这种必然对很多人来说自然而然 , 但对于创作者而言 , 无疑是一种灾难 。 许多艺术家 , 都有备忘自己(在备忘自己的同时备忘他人与世代)的作品 。 自我备忘常常不是将自己从记忆中挖掘出来移至台前 , 更多的是他人 , 是那些深度参与自己 , 那些共同组成“童年”、共同组成“故乡”的他人 。 他人的存在与自身的存在互为佐证 。 我和朋友聊天时说 , 我隐隐觉得备忘自己或许就是在备忘当代 , 很多话题与记忆自以为私人 , 却往往极具普遍性 。 我和朋友也都觉得 , 总体性通过个体得以赋形 , 但这对具体赋予者提出了超级高的要求 。 意大利导演费德里科·费里尼 , 一个高超的赋形者 , 他的《阿玛柯德》恰好完成一次完美影像记录 。 春天纷飞的尘絮飘在故乡小镇 , 进入他镜头中的是人物群像 , 每个人的存在都和他人紧密相关 , 如此共同构成记忆 。 费里尼的立意并不在展现时代 , 但却通过许多的个人视角与生活细节 , 真实再现了“二战”前后意大利境内法西斯主义在普通人生活中的波动 。 这部被视为“自传电影”的作品不仅是费里尼对故乡与童年的备忘 , 而且跨越种族与国界 , 让许多非意大利人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 这就是伟大作品的魅力 。 去年引起关注的家庭纪录片《四个春天》也是如此 , 四年时间 , 导演陆庆屹记录了父母与姐姐生活的瞬间与片段 。 相似的还有王占黑的“街道英雄”系列 , 某种意义上也用虚构的方式对身边人作了记录 , 是在抵御时间 , 防止某一段空间从记忆中模糊甚至消失 。
作家写的内容是否对本人产生慰藉 , 对于读者而言是无关紧要的 , 甚至无需提及 。 作家要做的反而是掩藏好自己 , 将一切交付文本 。 大多数写作者之所以觉得创作谈难写 , 大约就是因为在这个篇幅里 , 要在自己的文本内现身 , 不能不真诚 。 而且往往不知道 , 失去虚构护甲的我们又是否能给到读者温柔与美的慰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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