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 二 )
大哥每次回家来除了给母亲几块钱外 ， 还常常给我们带点吃的 ， 或是两只烧饼 ， 或是一小包饼干 ， 有时就是一个白面馒头 。 我们知道 ， 这些都是大哥从嘴里省出来的 ， 母亲舍不得吃 ， 让给我吃；我当然也舍不得吃 ， 又留给母亲 。 这样推来推去 ， 留来留去 ， 常常要搁到烧饼长毛 ， 饼干变软 ， 白馒头上爬满黑霉 。 那时大哥被提拔任毛堂中心小学校长 ， 来回近二十里路 ， 但是 ， 大哥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 大哥每次来家 ， 都是匆匆而来 ， 匆匆而回 ， 从来不在家吃饭 。 他知道 ， 他的使命就是给他的母亲和妻子儿女送钱和吃的东西 ， 家里也没有给他吃的东西 。 有时不到“发饷”的日子 ， 大哥中间也会回家来 。 这样的时候 ， 往往更匆忙 。 只是到嫂子和母亲两边问问情况 ， 看看有没有事 ， 便匆匆而去 。 但即便如此 ， 他有时也常给我们带点好吃的 。 如果母亲告诉大哥因特殊情况开销过大零用钱已经花完了 ， 大哥会另外再给几毛钱 。 一九六二年冬天 ， 我正在读高二 。 星期天回到家里见母亲正病着躺在床上 ， 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 ， 家里连口热水都没有 。 前几天母亲割破了手 ， 伤口发了炎 ， 整个手面都肿了起来 ， 全身发烧 。 我很害怕失去母亲 ， 没有返校——我不能再上学了 ， 我要留在家里陪着母亲 ， 给母亲弄点吃的 ， 烧点热水洗伤口 。 就在这时 ， 大哥回来了 。 他很快请来了医生 ， 给母亲打了针 ， 然后就催我返校 。 我不放心 ， 不肯走 ， 大哥便安排侄女跟母亲住一起 ， 早晚伺候 。 第二天 ， 大哥又回家来催我 ， 我见母亲的手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了 ， 才放心回校了 。 在那些日子里 ， 大哥是全家的顶梁柱 。 一九六三年我考上了大学 。 母亲很不情愿让我再上学 ， 说：“认多少字算够？”在母亲心里 ， 上学就是认字 ， 农村人能认得秤、认得票子（钱）就够了 。 我理解她 ， 她想让我陪着她 ， 她更怕再生了病就活不出来 。 为了更好地照顾家庭 ， 更是为了让我放心去上大学 ， 大哥向教育局要求调回我们唐寨公社中心小学 ， 上级同意了大哥的要求 。 学校离家只有3里路 ， 这样 ， 大哥照顾家庭更加方便了 。 上大学的时候 ， 伙食费是学校包的 ， 另外还享受一块五毛钱的生活津贴 。 我尽量节俭 ， 不向大哥要钱 ， 但大哥仍然坚持定期给我寄钱 。 当我因特殊情况不得不向大哥要钱的时候 ， 我要三块 ， 大哥至少给我寄五块；我要五块 ， 大哥会给我寄八块…… 在那些年代里 ， 大哥是我的依靠 。 03 我深切地知道 ， 没有大哥就没有我们这个家 ， 没有大哥更不会有我的今天 。 没有大哥 ， 我就会要像我的发小王作军一样 ， 像千千万万农民兄弟一样 ， 一生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