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评讲阿特伍德小说和诗歌的“玄机”( 二 )


当然,作为评传,传记的部分是至关重要的。《女王》对阿特伍德的生平和写作生涯进行了详细的介绍,带领读者深入作家的家庭、社会和历史背景,全方位接触阿特伍德的思想渊源。《女王》以历史时间和作家的生平经历为线索,着重介绍了作家写作生涯中的一些重要的经历和故事,并有机地将这些片段联系起来,使读者透过不同的方面了解阿特伍德各年龄阶段的重要思想和写作状况,这为全面解读阿特伍德的作品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女王》从作家的童年写起,介绍了她少年时期的文艺才能、大学时期的超凡想象和创造力,美国求学阶段敏锐的批判力、炽烈的爱国热情,以及成年的阿特伍德对婚姻、两性、历史、政治、生态等诸多问题的思索,从而将作家的生平故事和思想轨迹完整地呈现在读者面前。读完这本评传,我们眼前的阿特伍德形象不再是抽象而不可捉摸的,而成为一个线条分明、有血有肉的女子,从富有幻想的少女到充满激情的民族斗士,从调皮活泼的小女孩到为人类命运担忧的思想者,阿特伍德不再是一个纸面上的二维肖像,而成为一座轮廓鲜明的立体浮雕,这使得读者能够从不同视角、不同方位理解阿特伍德,将作家的思想发展脉络连贯地结合在一起。例如,《女王》第十章向读者介绍了阿特伍德的绘画和漫画才能,并指出她的这一艺术才能与文学创作之间的关系。这一部分还与时俱进地讲述了阿特伍德作为媒体人的故事,联系当下热门的电视剧《使女的故事》,向读者展示阿特伍德在影视、媒体、网络、科技发明等方面的“跨界传奇”。
 玄机|《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评讲阿特伍德小说和诗歌的“玄机”
文章插图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
2.了解阿特伍德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阿特伍德作为与我们同时代的作家,其思想的深刻,通过这本评传,以平易近人的方式得到了诠释。例如,在“波希米亚使馆读诗”一节中,袁霞讲述了一则文坛“八卦”。在20世纪60年代,波希米亚使馆是文人墨客吟诗作赋的地方,加拿大许多名人在此活动,畅谈文学,针砭时弊。阿特伍德不仅在这里获得了灵感源泉和创作热情,也在这里磨练了品格,激发了斗志。这个文学俱乐部的经历也塑造了她的叛逆性格和思想,为她后来的女性主义思想奠定了基础。在波希米亚使馆,阿特伍德感受到了针对女性的伪善和敌意。当时赫赫有名的诗人爱尔文·莱顿是一个自高自大的大男子主义者,他只对自己的诗歌感兴趣,读完之后便呼呼大睡,更向阿特伍德暗示,女人根本不适合写诗,诗歌是男人的专属领地。另一名号称“人民诗人”的米尔顿·阿库恩也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好像波希米亚使馆是专门为他开设的”。通过与这些文学“大腕”的接触,阿特伍德认识到,所谓的波希米亚世界就是男人的世界,他们追寻放荡不羁的生活,“在视世俗准则如粪土的同时,也视世间女人如敝帚”。正是这一段经历,使得阿特伍德的女性主义思想逐渐确立起来,她开始质疑男性世界中的缪斯神话,进而对西方文学传统中的经典意象和象征做出颠覆性的阐释,从女性视角来重新建构新的传统。她的诗集《双面冥后》就用黑白两色渲染出基督教和希伯来神话中的女性形象,诗集封面上的油毡浮雕是夏娃——蛇——树三位一体的,与传统的女神和树被蛇环抱的形象截然不同。这样的“小道消息”和“闲言碎语”无疑对亲密接触作家的内心世界有着重要的作用,是动辄以深奥的学术术语来高谈阔论的论文所不能比拟的。
评传不仅用平易近人的方式拉近作家和读者之间的距离,甚至让读者了解到作家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因为作家笔下的想象世界有的时候会和作品相去甚远。大凡读过阿特伍德几部作品的读者都会觉得,她的作品——尤其是早中期小说和诗歌——充满了两性政治的火药味,爱情在阿特伍德的笔下并不是那种缠绵缱绻、两相情愿的浪漫情史,而总是像火药筒一样,一触即发,双方你死我活。婚姻就像钩子和眼睛一般“契合”。阿特伍德的《圆圈游戏》、《权力政治》等诗集无不充满矛盾、斗争、冲突。这些写作风格自然让读者树立起一个女强人的作家形象,仿佛在脑海中看到阿特伍德斗志昂扬地攥着笔杆子奋笔疾书的样子。然而,《女王》给我们的“八卦”却化解了读者想当然的误判。阿特伍德的生活和婚姻也与其他女人一样充满了甜蜜和幸福。例如,书中描写了她和著名作家吉布森婚后的情感生活,二人住在农庄上,男耕女织,相伴读书,享受美味的烤羊肉。她与丈夫相敬为宾,彼此感恩。正如阿特伍德本人所说的那样,她没有成为那种乖张孤僻,有自杀倾向的女作家,读者对她的想当然在读到这里也发生了大逆转——原来心目中的那个披荆斩棘、咄咄逼人的武士竟然也会像《你很幸福》中那样,和爱人披着同一件衣服,相拥坐在车内,听外面寒风呼啸,内心却“无法说出我多想要你/甚至不能说出/我不能……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有太多要说,这使我无措”。《女王》无疑用评传的方式给我们展现出一个真正的阿特伍德,这种细致入微的视角自然是充满晦涩术语的学术文章力不能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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