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艺会|沈嘉禄:鸡毛换糖( 二 )
我知道向父母要钱是没有希望的 , 我从小也没有这个习惯 。 现在得着钱了 , 就可以大模大样地把孙悟空买回去 。
但是画糖人还没有来 , 他睡懒觉了 , 西北风嗖嗖地吹着 , 油炸食品的香气非常诱人 。 过了很长时间 , 那老头的酒糟鼻子淌着两条清水鼻涕 , 终于晃着一幅担子来了 。 等他摆好家伙 , 将燃着的小炭炉塞在石板底下 , 再将糖液搅匀 , “你要什么?”他说 。 “孙悟空你会画吗?”我明知故问 。
此时 , 一只大手搭在我肩上 , 回头一看 , 正是走得气喘吁吁的妈妈 。 “好啊 , 你在这里 。 ”
她收缴了我手里的钱 , 我准备挨打 , 但此刻她没空理会我 , 而是拖着我去找文具店和烟杂店 , 要将这些东西退掉 。 磨蹭了老半天 , 只退了蜡笔和铅画纸 , 书签怎么也退不掉 , 只能拿回去藏着 。 直到我上小学 , 考了个了好成绩 , 这一套书签才算真正归我 。
那时候 , 我家一天的小菜铜钿才五角钱啊 。 我这臭小子真的一点也不懂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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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糖人的手艺也是相当不错的 , 吹糖是三维的 , 与石板上的平面糖画不同 。 吹糖摊子下面有一只小炉子 , 烧的是木屑 , 坐一只小紫铜锅 , 但不能让锅里的糖液沸滚起来 。 手艺人从锅里揪出一砣糖液 , 冷却后结成小块 , 然后用嘴这么一吹 , 糖块就生出了一只空心的脚 , 成了吹管口子 。 手艺人凑着这根管子继续加工 , 在手的配合下 , 糖块就很听话地生出了脚和头 , 转眼间就成了一头空心的猪或一条狗 。 这原理跟吹热水瓶胆是一样的 。
前些日子与太太在杭州清河坊仿宋一条街上闲逛 , 意外地看到了吹糖艺人在表演 , 我又在摊头前看了小半天 。 那种形象一点没变!这门手艺经过了四十多年的蹉跎 , 居然纹丝不变 , 可见民间艺术的生命力是很强的 。
石板受热、散热都很均匀 , 故而做糖画能保持每一笔同等的成形速度 。 而这种褐色的糖液有相当的韧劲 , 以饴糖为主 , 掺了一些白糖和色素 , 可塑性强 。
还有棉花糖 。 小时候也是孩子们的恩物 。
我倒并不喜欢棉花糖的滋味 , 因为我知道它就是白砂糖做的 , 但喜欢看它成形的过程 。 手艺人将机器搁在路边 , 那是一个木架子 , 上面接一个铁皮圈 , 圈中央是旋转的离心机 。 用脚踏下面的踏板 , 踏板连着的皮带就带动离心机飞快地旋转起来 , 加一小匙白砂糖在机器中央的口子里 , 很快 , 离心机的边缘就有絮状物飘出来 , 手艺人拿竹签子沿着铁皮罩子边缘那么一刮 , 签子顶端就聚集起一团膨松的棉花团 , 付两分钱 , 就是你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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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艺会|沈嘉禄:鸡毛换糖】棉花糖吃起来其实是相当狼狈的 , 粘得嘴巴和手到处都是 , 这也是我不喜欢它的原因 。 不过我一直喜欢看它的生成过程 , 那是带一点悬念的 , 手艺人也有点卖关子的腔调 。 今天 , 棉花糖还有人在做 , 一团卖你一元钱 , 贵很多啦 。 在文庙前面我见过一个摊子 , 手艺人在白砂糖里加了超量的色素 , 旋转出来的棉花糖是红的、绿的 , 不仅艳俗 , 于健康也不利 。
春节赶庙会时 , 机器旋转时的声音以及棉花糖被竹签挑出来的那一刻 , 充满了泡沫经济的快感 , 也是很有市井气息的 , 快乐的 , 世俗的 , 可以挥霍的 , 连空气中也夹杂了甜津津、暖烘烘的气息 。 大人小孩 , 包括好奇的老外都会忍不住买一团 , 吃一半 , 糟蹋一半 。
涉世稍深后 , 糯米止咳糖让我想起男人对爱情的态度 , 而棉花糖让我想起女人对爱情的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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