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示|矿工陈年喜:“每写下一个人物,我就死一次,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二 )


死亡 , 就像矿洞里摇摇欲坠的岩石 , 随时都可能砸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
他每次坐火车路过那些矿洞时都会看见 , 看见工友们的坟墓 。
如示|矿工陈年喜:“每写下一个人物,我就死一次,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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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喜说这是他侥幸逃脱的宿命 。
但他不知道 , 这宿命他终究无法逃脱 。
02
七年前 , 陈年喜得知母亲病重 。 为了挣钱治病 , 他只能拼了命的工作 , 埋下更多的炸药 。
那年 , 十几年都没有失误的陈年喜操作失误了 。
最终死神放他一马 , 只拿走了他一边听力 。
右耳永久性失聪 , 他庆幸捡回条命还能赚钱 。
如示|矿工陈年喜:“每写下一个人物,我就死一次,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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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喜缩在用水泥包和一块木板搭成的小桌子边 , 借着昏暗的灯光 , 写下了《炸裂志》:
我身体里有炸药三吨
他们是引信部分
就在昨夜 , 在他们床前
我岩石一样 , 轰地炸裂一地
生活艰难犹如矿洞黑暗 , 陈年喜看不见光 , 只能在黑暗里摸索前进 。
他就像巷道里那根摇摇晃晃支撑着碎石的木棍 , 不敢断不能断 。
因为他顶起的是父母的命 , 是妻儿的家 。
如示|矿工陈年喜:“每写下一个人物,我就死一次,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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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 “我的中年裁下多少 , 他们的晚年就能延长多少” 。
他只能以命换命 。
这首《炸裂志》把陈年喜曾经一黑到底的生活首次炸出了一丝光亮 。
纪录片导演秦晓宇等人发起了《我的诗篇》计划 , 一边编写工人诗集一边筹拍纪录片 , 陈年喜便是男主角 。
他火了 。
如示|矿工陈年喜:“每写下一个人物,我就死一次,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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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炸裂志》男主角的他 , 跟着剧组走上了电影节的红毯 , 还走出了国门去到美国大学里举行演讲 , 逛了时代广场 , 看了帝国大厦 。
纪录片宣传期结束 , 陈年喜又迅速跌回了以前的生活 , 甚至变得更糟 。
2015 年 , 一场脊椎手术让他差点终生瘫痪 。
2020 年 , 一张 CT 影像单宣告他确诊尘肺 。
如示|矿工陈年喜:“每写下一个人物,我就死一次,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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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像他曾经写给工友们的那些诗文一样:
“这些年 , 每写下一个人物 , 我就死一次 , 这次终于轮到自己了 。 ”
2020 年 , 尘肺轮到陈年喜 , 这是他无法逃脱的宿命 。
03
尘肺 , 因吸入矿物粉尘引起的肺纤维化 , 病情不可逆 , 目前医学条件尚无法治愈 。
随着病情加重 , 最终可能引发呼吸衰竭而死 。
没开药 , 医生只叮嘱他:注意营养跟上 , 别感冒 。
离开医院 , 陈年喜走了四五公里 。
如示|矿工陈年喜:“每写下一个人物,我就死一次,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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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想起那些熟悉的人们:
弟弟也是尘肺 。
四年前他们一起在矿里干活 , 持续咳嗽了一个多月之后被查出一期尘肺 , 现在在老家靠拉三轮为生 。
另一个同事去年死了 , 尘肺二期 。
临终前每晚都无法躺平 , 只能靠在床头睡 , 最后 , 去医院吸氧也没救了 。
最近一个是余海 。
余海的病是矽肺病 , 是个死症 , 什么时候离开都是正常不过的事 , 挣扎着熬到今年正月 , 矿工余海去世了 。
这个以矿为生的人 , 在碎石里失去了耳朵 , 肺叶 , 最后是性命 , 年仅四十一岁 。
如示|矿工陈年喜:“每写下一个人物,我就死一次,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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