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唱戏”与“演戏”之区别:唱实在是更难

电视剧|“唱戏”与“演戏”之区别:唱实在是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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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言画刊》1943年第256期)
按一般的解释 , 则“演”包括“唱” , “唱”只是“演”的一部分 。话剧自不必言 , 即以旧剧而论 , 苟其他条件具备 , 没有“唱”也不妨成为一出戏 , 仍然能收到戏剧整个的效果 。若是没有“演” , 则观众最多只能读读剧本 , 不能收到戏整个的效果(习惯上 , “演戏”与“唱戏”用得无别 , 正如“上学”与“念书”用得无别一样 。也又当别论) 。以此言之 , “演”的意义重于“唱” 。假若把“演”解作“唱”、“念”、“做”、“打”四项中“唱”以外的三部分 , 则又是“演”难于“唱” 。通常一个人乍学戏 , 总是先学会了唱 , 然后再会其余的 。这正是因为“唱”有尺寸可凭 , 比较着易于入手之故 。至于“做”直有“可以意会 , 不可以言传”之感了 。
以上只是极浅近的说法 , 试进一步 , 将“唱戏”解作“用唱工把剧情充分地表现出来”的话 , 那么 , “唱实在是更难 , 难得很” 。上述“唱戏”之意义 , 不但非随便一个演员所能做到 , 便是已经成大名的演员 , 也很难以都做到好处 , 乃至有的人于此不甚注意 。
其缘故是要想做好 , 必须具备许多条件 , 略言之:
其一 , 剧本情节好 , 有强烈动人的剧情 。例如《探母》、《杀家》等剧 , 容易讨好即在于此 。
其二 , 唱词选择得好 , “意义”与“声音”都“适合”于剧情 。例如:《探母见娘》“千拜”二字 , 能使四郎一腔热情由双唇间磅礴而出 , 《杀家》“年迈苍苍”四字能描绘出一个暮年烈士叹息等等都是选字选得好 。
其三 , 腔调安排得好 , “适合”于用那个“词” , 表那个“词” , 表那个“情” 。例如:上述“拜”字必须翻高、着重 , 否则失去效力 。“苍苍”必须平出 , 二字中间只能垫字不能夹腔 , 否则点金成铁(词与腔关系至密 , 二者必须“和谐”) 。
其四 , 演员的本钱好 , 有充分发挥之能力 。所谓本钱好 , 也不见得对于各路戏全都相宜 , 例如谭宜于衰派戏 , 汪宜于王帽戏之类 。
其五 , 演员的本钱“运用”得好 。唱者不卖气力 , 固使听者失望;而卖得不得其方 , 也是徒然的努力 。昔听某伶唱《朱砂痣》 , “暗地里”三字运用丹田气力唱得剑拔弩张 , 虽也相当好听 , 但未恰剧情 , 所以未能感人 。又有一次 , 听他唱《浣纱记》“未曾开言泪难忍”一句 , 唱出以后彩声绝不相同 , 当时他实在是“感动”了听者 。仿佛是他把伍子胥无处发泄的悲愤 , 用这几个字团成了一颗炸弹 , 在听众心里爆炸开来 , 是那样的“沉重”而又那样的“响亮” 。当时不但觉得台上的是伍子胥(不是演员了) , 并且觉得自己是伍子胥(不是听者了)了 。但 , 这幸运也只有一次 , 前后听他《浣纱记》至少十余次 , 往往毫无印象而过 , 遑论余子 。可见唱者即使肯卖 , 本钱也在家 , 而临时“运用”的结果 , 自己却未必就有把握 。
其六 , 演员有相当的修养 。例如能够了解剧情及其故事的背景 , 以及懂得文字声韵之类 。昔某伶演《空城计》 , 唱至“武乡侯”“武”字时 , 伸出五个手指 , 观众大笑 。此可谓“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
其七 , 听众的欣赏 , 不肯忽略这一方面 , 对于演员的“电波”能够尽量地“感受” 。听众若是忽略了这一方面 , 结果必使苦心孤诣的好演员感到寂寞之苦 , 因而退步 。
这七条中 , 有三条要求于编剧者 , 一条要求于听众 , 要求于演员的只有三条 。所以说要做到好处是很难 , 且不能完全诿责于演员也 。有一篇题作《虫声》的小品文云:“一到夜半 , 照例就醒 , 醒了不觉就悄然 。窗外有虫叫着 , 低低地颤动地叫着 。仔细一听 , 就是每夜叫的那个虫 。——我不知于什么时候哭了 , 低低地颤动地哭了 。忽而知道 , 这哭的不是我 , 仍是那个虫 。”寥寥数语 , 曲尽声音感人之至理 , 真乃绝纱好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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