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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农桑：十四，种青麻

一、麻业与麻事关中地区很少种麻类作物 ， 沣河流域上游更少 。 但我的记忆里还是种过；当地人叫作青麻 。 青麻 ， 也称苎麻或苘麻 ， 是生长于温带最普通、最普遍的一种麻类作物；亚麻的种植条件较高 ， 温带并不多见；剑麻出产于热带 。青麻种植历史很早 ， 至少当在西周后期 。 古中国人民种麻 ， 取其纤维纺绩、拧绳 ， 是解决衣着问题的主要途径 。 麻丝拧成的绳索 ， 一部分用以制作鞋帽：比如古代早期的麻鞋和头绳；另一部分用于生产活动：比如建筑、舟辑的牵引和捆绑使用的绳索 。诗经有云：不绩其麻 ， 市也婆娑 。 这句诗的意思是说：一个美丽的农村姑娘 ， 放下她手中纺织麻线的活计 ， 跑到集市赶集看热闹去跳舞 。 该诗可见 ， 麻布纺织是先秦时代百姓的家务劳动 。古代诗书上 ， 之所以把百姓称为麻衣或布衣 ， 就是因其穿着的特征 。 底层的劳动百姓 ， 只能穿便宜的麻布衣物、或棉花制作的布衣；而上层的达官贵人和巨商大贾 ， 穿的则是绫罗绸缎；他们都不是养蚕人 。特注：穿麻衣的底层百姓 ， 地位低下 。 由此意义衍化 ， 魏晋隋唐时代求仕的学人 ， 之所以也穿麻衣 ， 表达谦逊之意 。 同时 ， 麻衣又演变为丧服 ， 是表示对死者的尊重 。沣河流域上游 ， 我们小时候见过青麻地和苇子地 ， 都不甚大、不太多；最多就是五六亩或七八亩的样子 。 苇子 ， 是用来编席和制作席包的草类作物；席包是用苇子编织的圆柱型农具 ， 用来存放粮食 。二、种麻 ， 沤麻青麻是普遍、普通的麻类作物 。 除青藏高原外 ， 各地都有载种 。 河岸和路边野生青麻比较低矮 ， 约一米左右高 。 人工培植栽种的青麻长得高大 ， 约有两米多高 。青麻种植的土地质量不限 ， 工艺也没有太高要求 。 大约清明前后 ， 开始翻地、播种 ， 然后要提苗、定苗；下来无非是除草、灌溉、防虫、上肥的平常农事 。约两个月后 ， 青麻长高、长大、开花；麻株的顶端 ， 会分岔、结出几个半球形果实 。 每个果实由许多扁瓣组成；每瓣的顶外 ， 长一根果刺 ， 均匀分布在果实的外端；瓣膜中 ， 夹有若干青麻籽 。青麻籽 ， 比芝麻粒略大两三倍的样子 ， 未成熟前为白色 ， 成熟后为紫黑色 。 即将成熟的、绿色的青麻籽 ， 就可以吃；当地人称：青麻骨朵儿 。 但种植的青麻 ， 不允许吃青麻骨朵儿；到时候 ， 队里会派专人看守 。七月末大暑前后 ， 青麻成熟可以收割 。 当地人把收麻称作：砍麻或杀麻 。 砍麻是专用的镰刀 ， 叫麻镰 。 刀身窄长 ， 尖头稍弯 。 青麻砍倒 ， 顺便砍掉梢头的果实 。 然后把麻株打捆儿 ， 再进行下一道工序：沤麻 。生产队时代 ， 都有沤绿肥的大茅坑；也可以用来沤麻 。 队里的年轻人 ， 把地中的麻捆拉到沤肥池边 ， 一颠一倒放下去 ， 一层层摞起；沤肥池的水都溢了出来 。 池子快放满时 ， 用饲养室的门板、长木 ， 生产队的耱等农具压住麻捆；在这些木器上面 ， 还压着小碌碡及大石块 ， 以便让麻捆充分浸入水中 。沤麻有三个功用：首先 ， 水中大量繁殖的细菌 ， 可以使麻皮与麻株分离；所以 ， 沤麻的过程 ， 也称为脱胶 。 其次 ， 天气炎热 ， 强烈的发酵作用 ， 使麻的表皮彻底腐解；将麻纤维分离出来 。 再次 ， 沤麻的过程 ， 同时也是对纤维进行漂洗 ， 从而获得松软的麻丝纤维 。沤麻要赶在夏末大暑前后完成 ， 时间为两三天 。 不然 ， 时令交秋之际 ， 水中的凉气不利于细菌繁殖 ， 继而会影响麻丝纤维的质量 。三、拧绳子 ， 织麻包沤熟的麻皮 ， 基本会从麻株自然脱落；再需简单的手工剥离 ， 就能得到麻丝 。 这个工序 ， 叫剥麻 。 但初步剥下的麻丝 ， 还比较宽 ， 纤维粘连在一起 。 因此下一道工序是：划麻 。划麻的时候 ， 两个人拽住麻皮的两头 ， 按纤维的纹路 ， 撕成细丝 。 生产队时代 ， 剥下的麻皮 ， 按斤量分给各户 ， 划麻由各户抽空在自己家庭进行 。 剥麻余下的麻头和下脚料 ， 收集起来卖给造纸厂 。 剩下的麻杆 ， 分给各户烧柴 。麻杆梢头砍下的青麻骨朵儿 ， 晒干后能得到紫黑色的青麻籽 ， 可以用来榨油 。 菜油在北方农村还没有普及的年代 ， 当地人一直吃棉花籽油；种植青麻不是很多 ， 青麻籽油很少吃 ， 已经忘了它的滋味；但确定还是吃过 。划好了的麻丝 ， 再用绳车拧绳 。 绳车 ， 是可以转动的手工拧绳农具；有手摇式和脚踩式两种 。 我小时候见过手摇式的小绳车 ， 就像现在的小竹扇大小 ， 大致的轮廓形状 ， 基本也就是那个样子 。手摇式小绳车 ， 精致的木制手柄上 ， 紧箍着一根约二十公分长、像筷子一样粗的小铁棍儿；小铁棍儿就是绳车的车轴 。 小铁轴上套着一个约等于扁长方形的、可以转动的活动小木框；小木框是小绳车的车架 。 车架大致形状 ， 约等于扁写的“目”字 。想知道手摇小绳车是什么样子 ， 发挥您的想象吧；十分抱歉：我有限的笔力 ， 无法准确描绘中国古代能工巧匠的智慧 ， 只好这么简单的比喻勾勒出来 。 在此感谢他们 。各户拧好麻绳再交上去 ， 由队里统一交给制作农具的工厂 ， 换回纤绳子和麻包 。 当地农村生产用的纤绳 ， 是用多股细麻绳拧成的粗麻绳 。 麻包也叫麻袋 ， 是用来装粮食的口袋；有长条形和圆柱形 。 等后来有了化肥袋子 ， 这些东西就很少见了 。一般的纤绳 ， 直径一公分左右 ， 用于家庭架子车的刹绳 。 再粗一点的纤绳 ， 一般用来套牲口 。 自然还有更粗的 ， 是用来套马车、刹马车用的刹绳 。远古的中国人可能穿麻衣、穿麻鞋；而自从棉花种植以来 ， 麻布和麻绳在生活上已无大用 。 但纯手工制作的纯布鞋 ， 纳鞋底还要用细麻绳 。当时的麻鞋 ， 很少有人穿 ， 我小时候穿过 。 麻鞋做的花里胡哨 ， 鞋头上还攒个小红英子 ， 是给小男孩当新鲜打扮 。 等到纤维料子、运动鞋和皮鞋出现以后 ， 这些纯麻质的东西 ， 就不见影儿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 ， 看香港电视剧和外国电影 ， 见港人和外国人穿的衣服麻麻点点；农村人都笑着说：香港人和外国人还是那么可怜 ， 竟然还穿着麻袋片做的衣服 。现在当然知道了 ， 那是毛料西装；而与古代中国人穿的麻衣和后来用的麻绳、麻袋根本无关 。唐都浪子《草村产业纪事》之：桑麻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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