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圣张仲景:这一次,可能是中医最后的回光返照
将一包鱼钩翻来覆去数了十八遍 , 每次都是一百枚 。 正无聊间 , 收到一份快递 。 打开 , 是一本房契 , 还有一封书信 。 书信是张宗昌张督办写的:老弟 , 俺欠着你一份情 , 始终不安 。 俺在垂钓胜地千丰湖边 , 发现一处民宿院子转让 , 俺就盘下来了 , 送给老弟你 。 现在百业萧瑟 , 也木花几个钱 , 老弟你木事的时候去钓吧 。 (我与张督办的渊源 , 请参阅“昨夜偶遇张帅宗昌 , 诗赠山大语重心长”和“扁郎中网上诊脑病 , 张督办线下访人杰”) 我靠 , 这还客气啥 , 立马起身 , 奔赴千丰湖 。 左邻右舍都关着板 , 方圆无人区一般的寂静 。 标语倒不少 , 诸如“湖北挺住”、“武汉加油” 。 我打开门 , 好歹收拾收拾 。 正忙活着 , 推门进来一人 , 那人双眼红肿 , 似乎刚刚哭过 。 来人问道:店家 , 有么子吃的冒? 我一听这口音 , 立马紧张起来:小店还没开业 。 请问客从何来? 那人道:湖北 , 蕲春县 。 我抄起笤帚就要轰人 , 那人一边躲一边说道:你抹搞了 , 你门口写的么子? 我道:那是口号 , 用来喊的 。 真见了湖北人 , 我不轰你 , 我的店就得让人家封了 。 你别怪我不厚道 , 我小店还没开张 , 不能就被拆了 。 那人举起包袱晃悠:做一善事 , 你必发财 。 我立马住手 , 犹疑地看着那人 。 那人小心打开包袱 , 取出一个小铜鼎 , 递向我 。 我戴上手套 , 接过来 , 上下萨摩几眼 , 又看了下底款:大明宣德年制 。 我靠 , 宣德炉 。 那人说道:实不相瞒 , 我乃蕲春李时珍 , 因家乡蒙难 , 我广撒英雄帖 , 要会商大计 。 这周边家家闭户 , 只能借你小店一用 , 此炉权当挑费 。 马克思说过: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 这可是宣德炉啊 。 我立马换了笑脸:得嘞 。 就算他们拆了我的店 , 有这个小炉子砸窑 , 我也不亏了 。 您只管开您的英雄大会 。 李时珍说道:我且在这里坐等诸位英雄 , 你去给搞些吃喝什物 , 如何? 我道:得嘞 , 您稍坐 。 二里外有个村子 , 我去采买 。 须臾来到村口 , 我却进不得村 。 村口戒备森严 , 横幅惊天地泣鬼神:严厉打击疫情防控工作小组 。
家乡蒙难 , 桑梓火热水深 , 奈何东璧束手无策 , 所以请来各位英雄 , 共商大计 。 东璧这厢先替家乡父老有礼了 。 叶桂操着一口苏南官话道:东璧兄不必客气 , 今番瘟疫 , 已非鄂省独有 , 在座各位之家乡 , 孰能独善其身?华夏一体 , 自当同仇敌忾 。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 李时珍向叶桂说道:天士兄 , 我就不客气了 。 你是温病大咖 , 依你看 , 方今这肺疾 , 如何治疗才好? 叶桂惭愧道:不瞒列位 , 今番这魔杖 , 已超出天士所学 , 断不可以温病、寒症笼统之 。 子曰 , 知之为知之 , 不知为不知 , 是知也 。 天士既无能悬壶济世 , 亦不敢胡说八道、草菅人命 。 此来 , 天士是来学习的 。 众人沉默 。 少倾 , 葛洪操着苏北话 , 对孙思邈说道:药王 , 你可有什么好方子? 孙思邈的秦腔铿锵有力:麽dei(没有) 。 咱这一伙所谓的中医 , 严格舍(说) , 奏四(就是)经验医学 , 咱尝试过的各种药 , 用过后觉得有用 , 咱奏记哈(下)来 , 至于为啥有用 , 有多大用 , 咱都舍不清 , 因为咱从来就不研究病理和药理 , 传染病病源的概念 , 咱更是陌生 。 现代医学是循证医学 , 比咱这经验医学 , 高着至少一个档次 , 现在他们都然然(糊涂)着 , 咱喔(那)老书故纸堆里奏能有答案? 扁鹊德高望重 , 说道:老孙 , 尽量说普通话 。 各位 , 发言也都说普通话 。 孙思邈点头道:好哒 , 俄同意叶桂叶天士的观点 , 既无能悬壶济世 , 也不敢胡说八道、草菅人命 。 钱乙作过太医院丞、翰林医学士 , 所以官派十足:我不同意药王的妄自菲薄 , 我中医博大精深、奥妙无穷 , 实乃华夏文化之瑰宝 , 一个郎中无能 , 却非中医无用 。 孙思邈怒道:你牛皮 , 那你出个方子 , 但能救民于水火 , 俄包你一辈子的羊肉泡馍 。 钱乙目视天花板 , 却道:鄙人挚爱 , 是煎饼卷大葱 。 各人术业有专攻 , 不才最擅长儿科 , 使“幼者无横夭之苦 , 老者无哭子之悲” , 所著《小儿药证直诀》 , 不负中医威名矣 。 叶桂接道:牛不带这般吹的 。 我大清 , 皇帝子嗣 , 夭折率在四成 , 皇太极11子14女 , 夭折二成;顺治帝8子6女 , 夭折四成多;康熙帝35子20女 , 夭折五成余;乾隆帝17子 , 夭折了13位 , 竟达八成;嘉庆帝9子夭亡4位 , 近乎五成 。 你钱仲阳总不能说我大清太医院养的都是野匹郎中吧 。 皇家尚且如此 , 岂论民间?你那《小儿药证直诀》 , 不吹也罢 。 钱乙气急败坏:你 , 你 , 你还是不是华夏人? 叶桂道:正因为是华夏人 , 才不能忽悠华夏人 。 西洋现代医学全面引入之前 , 我华夏到民国时 , 均寿才不过35岁 。 没有盘尼西林 , 普通肺炎都能要人命 , 一个“痨病” , 我等中医耆宿 , 谁人能治?人血蘸馒头 , 当真有效? 钱乙被驳得面红耳赤 , 便想拉李时珍做援手:东璧兄 , 这局是你招的 , 你来说 , 方今之计 , 如之奈何 。 李时珍道:我要是有咒儿念 , 就不劳各位千里迢迢汇聚于此了 , 老实说 , 以我的道行 , 如今帮不了桑梓半分 , 心如刀绞啊 , 眼镜都哭肿了 。 钱乙不甘心:你可是有《本草纲目》的呀 。 李时珍惭愧道:可别提了 。 《本草纲目》里的药材 , 如百齿霜(头皮屑)、人中黄(人粪便)、脑膏(耳屎)、回轮酒(小便)、厕筹(擦屁股纸)、裹脚布、自经死绳(上吊绳)、尿桶、灵床下鞋、死人枕席、牙垢 , 等等 , 我自己都深以为耻了 , 断不可再祸害后人 。 钱乙道:你们这些人 , 怎的如此荣洋媚外 , 中药倘若无用 , 户部草药司何以下令患者必服? 葛洪接道:这个嘛 , 老朽作过几天官 , 多少能解庙堂风情 。 懵者自懵 , 明者自明 , 各人心中有杆秤 。 以有司敕令为大旗 , 实非科学态度 。 医学是要治病救人的 , 本身就不应该担负什么文化使命 。 钱乙做最后挣扎 , 对张仲景说道:医圣 , 你老人家坐个纛 , 为我中医正名 。 张仲景悠悠道:不中 。 我虽著有《伤寒杂病论》 , 但也说过 , 余宗族素多 , 向逾二百 , 建安纪元以来 , 犹未十年 , 其死亡者 , 三分有二 , 伤寒十居其七 。 我那时候连家族的亲人都救不了 , 现在哪敢耽误万千病患? 钱乙见医圣也这般说 , 遂彻底垂头丧气 。 张仲景接着说道:东璧啊 ,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 , 高铁时代 , 驷马高车就是个笑话 。 我等传统医学 , 在我们那个时代 , 自有我们的价值 。 但 , 必须新陈代谢 , 才有生生不息 。 这次 , 中医大概帮不了黎庶 , 非但如此 , 恐怕连中医的名号也就此难保 。 众人大惊 , 因问其故 。 张仲景道:中医废存之争 , 已历百年 , 如何不似东洋那般一废而就 , 盖因我族“因循守旧、抱残守缺、食古不化、颂古非今”者众 , 这是遗传病 , 较之伤寒杂病 , 为祸民族更甚 。 是故 , 我族进三步退两步虽然能往前走 , 却总是步履蹒跚、无法昂首阔步 。 众人纷纷点头 , 扁鹊道:你且直说 , 此役之后 , 中医如何连名号都可能不保? 张仲景道:中 。 这些年来 , 中医之声望与拥趸 , 实际上是每况愈下的 。 十七年前 , 板蓝根可以大卖一周 , 今番 , 双黄连仅只嚣张了一夜 , 可见 , 式微矣 。 譬如儒家 , 本来真正了解它的人并不多 , 加之文哥之后 , 许多人还对儒家报以朴素的同情 , 所以一时间 , 儒家貌似茁而壮起 。 于是儒家忘乎所以了 , 又是百家讲坛 , 又是空子学院 , 这份折腾 , 终于激起有识之士的警惕与反感 , 于是被扒皮晒腚 , 满身的皴皮、尸斑曝光于天下 。 正所谓“不作不死” 。 张仲景呷了口茶 , 继续道:中医何尝不是如此 , 若不是遍地神医作妖 , 谁人闲的去扒《本草纲目》里的奇方 , 李东璧也不至于声名狼藉 。 李时珍长叹一声:唉 , 板马日的 。 张仲景续道:今次 , 蝙蝠上了头条 , 稚川(葛洪字)的《肘后方》也被扒了出来 , 因为《肘后方》里说蝙蝠可以入药治喘 。 葛洪双手捂脸 , 顿足不已 。 张仲景继续道:当真是不作不死啊 。 今番 , 中药玩起文字游戏 , 抑制 , 参与 , 有司张榜、魑魅雀跃 , 怎么看 , 怎么像最后的回光返照 。 葛洪道:是啊 , 所有治愈病患 , 都喝了华夏的水 , 还不如说 , 华夏之水居功至伟 。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 最后 , 中医耆宿英雄会做出决议 , 以叶桂的原话作为主题:既无能悬壶济世 , 亦不可胡说八道、草菅人命 。 一直没说话的杨成博突然对我说道:店家 , 将我这一包袱的宽筋活血散 , 扔了去吧 。 我道:扔了可惜 , 送我可好? 杨成博道:何用? 我笑道:我辈垂钓渔民 , 修葺钓位时 , 常见搬起石头砸着自己的脚 , 您老的跌打神药 , 或可一用 。 杨成博道:随你便吧 。 中医大咖们一人吃了一桶方便面后 , 鱼贯而出 。 我把玩着宣德炉 , 手舞足蹈 。 手一滑 , 宣德炉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 我媳妇怒道:睡觉也不老实 , 瞎划拉什么 , 这一个玻璃杯子五块多钱呐 。 原来是南柯一梦 , 遂记之 。 如有雷同 , 纯属见鬼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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