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北京的哥,和一段人工智能公司的故事

AIPharos月光社文 / 赵家鹏 从机场出来 , 已是深夜 。 出租车等候区 , 排列着一辆辆黄绿相间的车 , 随手拉开一扇离我最近的车门 。 就这样 , 我认识了老谢 。 老谢是个出租司机 , 听口音是北京人 。 北京的哥对聊天有一种深切的执迷 。 在短暂车程中 , 只要你没有刻意装睡 , 他们总能从你的职业喜好聊到你的祖宗八辈 。 北京这座城市之所以治安良好 , 大概也多亏了这些流动的片警 。 老谢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 他开口问我 , 你是做什么的? 我说 , 我是做内容的 , 写跟人工智能相关的故事 。 人工智能可不好做 。 老谢耸耸肩 , 一声叹息 , 接下来一句话 , 让我吃了一惊 。 我也干过这事儿 , 还鼓捣过一机器人呢 。 你瞧 , 北京的哥就是有这种本事 , 无论你是干嘛的 , 总是能成功勾起对话的兴趣 。 下面 , 我就简单讲讲 , 从他口中听来的故事 。 老谢 , 1966年生人 , 17岁赶上严打 , 因为劫道抢了两块钱 , 被收进北京一监关了五年 。 出狱后成了个体户 , 买过衣服、炒过菜 , 干过保险 , 还倒腾过出口生意 。 新世纪前后 , 他靠开修理厂和美容院赚到了钱 。 后来 , 他还当上了一家知名二手车公司的销售总代 。 他喜欢折腾 , 也好交朋友 。 2011年 , 老谢因为打扑克 , 认识了一位做物联网的老板 。 就这么着 , 他跟科技沾上了边 。 一个年过不惑、不懂代码的男人 , 从此对科技着了迷 。 前两年 , 他自己投钱 , 拉着一票技术 , 搞起了一家公司 , 要做互联网养老 。 其间 , 跟一家人工智能公司合作 , 研发了一款语音机器人 。 干了一年多 , 他不仅赔光了积蓄 , 还卖了车 , 离了婚 。 去年12月8日 , 他正式关掉了公司 , 跟朋友借了一辆出租车 , 操起了拉客的营生 。 他得吃饭 , 还得还信用卡上欠的二十多万 , 以及拖欠员工的数万工资 。 五十多岁的男人 , 遭遇人生的滑铁卢 , 最终一无所有 。 我们听起来会觉得挺惨淡 , 可老谢讲得却特别兴奋 。 我问他 , 你后悔吗? 他又耸耸肩 , 特别认真地回答 , 当然不后悔 , 我这事儿要是做成了 , 是能回馈社会的 , 比腾讯、阿里强多了 。 老谢的故事 , 打开了我的好奇心 。 过去一年 , 有哪些跟「人工智能」这四个字相关的公司死掉了?它们是怎么死的?背后还有什么故事? 跑去翻新闻 , 类似的尸检报告挺多的 , 数据库也不少 。 简单扒拉一下 , 光国内就能翻出十几家公司 , 大多数我们根本没有听说过 。 比如 , 一个叫做「智能万事屋」的产品 , 你肯定就没听过 。 它的创始人叫李智慧 , 阿里出身 , 在行上还能找到他的课程 。 他所设计的这款产品是一款个人生活助理APP , 你可以向客服机器人说出自己的需求 , 然后机器人给你提供你想要的服务 。 你也可以在上面发布技能或服务 , 帮助他人 。 听起来像不像「哆啦A梦」 。 还有一款产品也特别温暖 。 它叫做「小丘机器人」 , 号称国内首款专聊情绪的机器人 。 什么叫专聊情绪 , 意思是当你跟它聊别的话题时 , 它会告诉你 , 这个聊不了 , 只能聊情绪 。 这个产品的创始人是一位心理咨询师 。 此前在豆瓣工作 , 后来做了一个心理咨询平台 , 这款机器人就是植入在这个平台上的 。 从过去的新闻看 , 它应该帮助过不少人 , 据说用户一度达到30万 , 活跃用户8万 , 用户平均每次会跟这个机器人对话21次 。 不过只做了一年 , 这个机器人的公众号上 , 就留下了一篇告别文章 , 上面写着:母星已经离去 , 小丘也离开地球了 。 死因大概是不赚钱 。 愿望很美好 , 人民不需要 。 更多的公司死于内讧 。 Roadstar.ai的故事 , 你可能听说过了 。 一家融了一个多亿美金的无人驾驶公司 , 因创始人之间的不睦 , 从明星变成了流星 。 与之类似的 , 还有一家叫鼎复数据的公司 。 它最早的创始人是郭眈 , 百度最早的七位员工「百度七剑客」之一 。 离开百度后 , 他拉来了两位同样履历闪耀金光的合伙人 , 成立了这家公司 , 并前后获得了一亿人民币的融资 。 钱到手了 , 合伙人之间 , 却在方向上发生了分歧 。 郭眈想要利润 , 其他人想在「智能投研」上投入资源 。 这是一种为金融机构服务的智能技术 , 但同质化较高 , 当时大概也不怎么赚钱 。 一场牌局 , 最终散伙 。 还有一家公司 , 叫互利科技 。 它没什么资料 , 但在知乎上 , 有一个问题是:如何评价北京互利科技公司? 下面的回答几乎一股脑的匿名吐槽 。 其中一位说:空降一位创业失败的管理层 , 把内部20多个技术陆续开除 , 导致项目开发停滞 , 然后拉来自己的旧部 。 管理混乱 , 强制加班 。 好吧 , 看起来 , 死得不冤 。 死得比较冤枉的是 , 一家名为华芯通的公司 。 它是贵州省政府和高通合资成立的芯片企业 , 曾连续两年出现在政府报告中 。 但是去年 , 突然死掉了 。 原因并不在其自身 。 经济观察报写过一篇尸检报告 , 其中的结论是 , 高通想避免反垄断 , 于是跟贵州合作 , 贵州则依赖高通的技术 。 结果 , 高通总部关掉了服务器芯片业务 , 这家主营服务器芯片的公司 , 也就失去了技术来源 。 说白了 , 它就是一座桥 。 有人过了桥 , 桥也就不重要了 。 更多死亡公司 , 除了留下一个公司和创始人名称 , 其余查不到任何资料 。 这些公司从未成为过明星 , 有的也没拿到融资 。 它们大部分诞生在2015年前后 , 那是创业潮最汹涌的时刻 , 你划一划手机 , 就能看到好多泡沫 , 金光闪闪的 。 于是 , 一些人也投身成为了泡沫 。 记录这些泡沫没有价值 。 在我们的历史传统中 , 笔纸书写的应该是英雄事迹 , 绝大多数人有幸的话 , 只能成为一粒粒的数字 。 以成败而论的商业语境中 , 也差不多如此 。 《战国策》里有个成语是「亡羊补牢」 , 它劝人别为丢失的羊伤神 , 关心羊圈才是比较重要的 。 但是那些走丢的羊 , 会遇到什么呢?还会有人梦到他们吗?会有人关心这些电子羊的梦境吗? 老谢车上的滴滴又响了 。 他拉我到家门口 , 又接上了另一单生意 。 下车前 , 我加了他的微信 。 没过多久 , 他反手就发来了一份项目B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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