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骄傲
文/ 轩辕问非 他们常说：你应该为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而感到骄傲！ 是的 ， 问非曾经为自己是一个此国人而十分骄傲 。 而且 ， 这一骄傲吧 ， 还真骄傲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 如果当时有人问我：为什么作为此国人你会感到骄傲呢？我肯定会反问他：“这还需要原因吗？这还有必要说原因吗？”没错 ， 自打我记事起 ， 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再到大学 ， 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 作为中国人 ， 你应该感到骄傲！听的次数多了 ， 以至于这个声音来自哪里？是谁的声音？我都不是十分确定了 。 但有一点我不会含糊 ， 那就是我必须骄傲 ， 我不能不骄傲！ 为什么骄傲？或者说 ， 有什么值得我骄傲的呢？那时候的我虽然未能给出比较明确的答案 ， 但通过教科书 ， 我大致知道 ， 能出生在这样一个伟大的国家 ， 我们真是够幸运的 。 我当时认为 ， 不仅我们的周边国家 ， 比如日本、韩国、新加坡、马来亚、泰国等国人人都想成为我们中国人 ， 甚至连傲谩的英国、浪漫的法国人、严谨的德意志人、冒险的美国人 ， 乃至整个欧洲、美洲、非洲、大洋洲……我敢肯定 ， 他们当中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应该都想成为我们中国人 。 就当年的某些时候 ， 或许是为了给自己证明 ， 我作为这国人有多么的值得骄傲；又或许是出于其他莫名、不便言明、不能讲明的原故 ， 我时不时会产生一些至少在他人看来十分稀奇古怪的想法 。 比如 ， 我会自忖：除了中国以外 ， 我愿意出生在哪个国家或地区呢？或者说 ， 出生在哪一国哪一地 ， 才能让我有一种接近于生在中国的骄傲呢？ 生在日本？当时打死我也不愿意 。 生在韩国？想起泡菜我当然也不乐意 。 生在朝鲜吧 ， 虽然社会气氛类似 ， 但那旮旯实在太穷逼 ， 我怕自己还没来得及骄傲就饿死了 ， 还是算了吧！生在欧美或者澳洲、非洲呢？那也不妥 ， 明明人种差异 ， 型号大不同 ， 在生理层面咱实在难以骄傲起来……满世界兜圈下来 ， 也只有一个地方我愿意接受它作为我的出生地 ， 那就是台湾 。 首先 ， 在我说的那个年月 ， 此国内地包括海南岛 ， 物质依然匮乏 ， 全民尚未完全脱离“饿”的状态 ， 而台湾当时作为亚洲四小龙 ， 肯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 。 更重要的是 ， 当时“台湾是我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绝对真理 ， 我若出生在那 ， 说不定一不小心可以为祖国的一桶姜蒜抛头颅洒热血什么的 ， 至少能让我持有一半作为中国人的骄傲吧！ 我当年的那些奇特的想法 ， 在今天看来非常的可笑、极其的无聊 ， 但它至少证明 ， 作为中国人我曾经真的骄傲 ， 我曾经真的用心在骄傲 。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 个人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 ， 了解到的真相越来越多 。 慢慢地 ， 阅历的丰富及对历史深入的了解 ， 让我对骄傲这件事在看法上发生了一些改变 。 渐渐地 ， 不是说我不再因国籍而感到骄傲了 ， 而是说 ， 我常常不知该如何去骄、该如何去傲？ 比如 ， 作为此国人 ， 无论我如何的骄傲 ， 我却不能保证自己每天吃的外卖里没有地沟油；作为此国人 ， 无论我如何的骄傲 ， 我却不能保证我的孩子每天喝的奶粉、每期接种的疫苗都是安全的；作为此国人 ， 无论我如何的骄傲 ， 但我不敢保证某天我家的房子不被强拆；作为此国人 ， 无论我如何的骄傲 ， 但我不能保证哪天我病了不会吃上假药 ， 我甚至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因负担不起医药费而在家等死；作为此国人 ， 无论我如何的骄傲 ， 但我不敢保证万一某天需要上街摆地摊的我不会被城管追打踩头；作为此国人 ， 无论我如何的骄傲 ， 我却不能保证现在写的这篇文章能够顺利发出来……是的 ， 太多太多本应该有保障的东西 ， 我都不能保证它就是它本该有的样子 ， 我不能！即便我曾为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而无比地、用心地骄傲过！ 记得早些年 ， 第一次出国到欧洲 ， 下了飞机要入关时 ， 我惊奇地发现 ， 所有的人都被分成三行 ， 其中一行是欧美等免签国的公民 ， 另一行应该是日、韩、港、澳、台等落地签证的旅客 ， 人家都很快就过去了 。 而我们——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 ， 与阿拉伯人、非洲人排一行 ， 该国的边境警察恨不得把我们的内裤全扒光了才放心放行 。 我相信多年前去过欧洲的朋友 ， 都有过与我类似的经历 ， 只不过有的人忽略了 ， 有的人认为没什么大不了 。 而把这事公开讲出来 ， 我只见过袁腾飞先生一个 。 袁先生曾调侃说：我当时心想 ， 我来自伟大的国家 ， 你们怎能如此对待我？我们国家有原子弹 ， 你们不知道吗？我们国家能登天探月、外太空行走 ， 你们真不知道？我们国家刚举办了“前无古人、后也不太可能有来者”的奥运会 ， 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你们怎能如此对待我？然后 ， 想归想 ， 该拨衣服还得拨衣服；反正 ， 我伟大的祖国也不太可能因为我等屁民的遭遇而拿核弹轰他们…… 是的 ， 就这样 ， 在经历或见识到无数次地沟油、毒奶粉、流血拆、被这个、被那个……等等呢个等的种种洗礼 ， 以及见证太多善良的人们 ， 为一纸公正而求诉无门 ， 为一铺病榻而夤夜衰啼之后 ， 我作为中国人的骄傲感就这样逐渐一点一滴被刨去了 。 没错 ， 就是被刨去了！ 如果今天还有谁问我：作为中国人你感到骄傲吗？我可以坦然地告诉他：我再也不会因自己是中国人而感到骄傲 。 当然 ， 我也不会因自己是中国人而感到羞耻 。 是不是人 ， 能不能做一个真人 ， 比是哪个地方人重要太多 。 正所谓众生平等 ， 一个人是哪国人并不一定值得你骄傲 ， 你如众生、众生如你 ， 都能象一个大写的人那样有尊严地活着 ， 才真正值得我们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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